躺在床上,眼前全是聶琛和顏如玉無言的對望。半小時之後,林晚生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疑心病,換了身衣服打車趕回了醫院。
駐足門外,透過玻璃窗暗暗朝病房內窺探,沒看到聶琛,與顏如玉執手相望的是一個衣著淡靜的漂亮女人。挑了挑眉,輕釋一口氣,為自己之前的神經質而感到懊悔。沉思了片刻,禮貌地敲響了房門。
「請進。」屋裡的女人應了一嗓。
信手推開房門,揚起一張溫和的笑臉,「有朋友作伴,早知道我就多睡一會兒。沖了涼,換了身衣裳,急匆匆就趕回來了。」
「桓子呢,聊得怎麼樣?」顏如玉欣然撐起身體,對郎釋桓的前途充滿了希望。
「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迴避問題,掃過身旁略顯侷促的美女。
「呃……我的好朋友——林寶兒,之前跟你提起過。」醋意洶湧襲來,男人色米米的眼神讓她有種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因為田麗,已經傷了她。他就沒有一點愧疚感嗎?
林晚生對著林大美女友善地伸出手,滿眼仰慕,溫柔地說道,「久仰大名,才女哦。同姓林,咱們可是本家。」
「呵。」無語。林寶兒尷尬一笑,只好伸過手去敷衍一下。
攥著細長的指尖,打量著女人微紅的雙頰,「怎麼,我讓你很緊張嗎?剛剛在門外還看見你們聊得很開心呢。」
連忙收回手,掩飾著慌亂的情緒,「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呵,我就是這樣,跟不熟悉的人搭不上話。」回身抓起病床上的包包,「那,你們聊,我先走了。」滿心歉意地看了顏如玉一眼,匆忙告辭,「玉,我還有事。抽空再來看你。」對著林晚生勉強擠出一個不成形的淺笑,舉步出了病房。
林晚生移回視線,放下大包迎上顏如玉微慍的臉色,「幹嘛這樣看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把我朋友嚇跑了。」淡漠,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她太敏感了。」輕描淡寫。
「呵,連我都忍不住敏感了。」心裡不停地說服自己,他不是她的……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很少碰上不願意上鉤的吧?」男人的條件太優越,誘惑就擺在那裡。
挑眉表示肯定,沉默半秒,接著說道,「這女人一定生活得很幸福,既不缺愛,也不缺錢。」
「無從考證。我只知道,她的行動自由受限,一舉一動都被丈夫監管。」心中忽然有些淒涼,或許這就是女人夢寐以求的幸福……
「遇上這樣的女人是男人的悲劇。」林晚生眼前反覆回放著美人微紅的雙頰,低垂的眼,倉皇逃避的神情,「他男人一輩子都搞不掂她,所以才定了那麼多條條框框管制她。」
「寶兒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安安分分過日子的正氣人。」極力維護閨蜜的名譽,同時提醒某人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
「有的女人天生就是『狐狸精』,而大多數女人面對男人時都有表演的成分。『狐狸精』從沒想過取悅於誰,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會說『我就是這樣,跟不熟的人搭不上話』。可惜你不是男人,注意不到她講話時的情態……呵呵,無心逢迎,還是一屁股爛桃花。」斂眉輕歎一聲,揚手推了推眼鏡,「幸而你不是這樣的女人,否則,我當初可能會昧著良心拋棄楠鳳。」
笑不出來,略過男人的身影,「坦白的說,我很羨慕她。」
「羨慕也沒用。性格的關係,你永遠都成不了她。」
「我太理智了?」
「太計較得失了。」扯平褲腳,坐在椅子上,「你認為不會有結果,所以不肯完全付出。以至於我們之間始終有一段距離感。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在一起時,你始終放不下聶琛,哪怕只是在網上聊天。」揉了揉緊繃的前額,隱隱有些失落,「呵,有時候覺得,你從未愛過我,那不是愛,只是感恩。」
「是埋怨麼?」赫然抬眼,對視著淒涼的眸子。
輕輕點了點頭,長長吸了一口氣,「至今還在埋怨你沒有同我商量就去做了流產。你就不能爭取一下麼,你就不能要挾我一下麼?與你極力維護的善良人格相比,愛情算什麼?」
「我只是覺得楠鳳很可憐,她為你付出了那麼多——」鼻翼發酸,一肚子委屈。
「以償還為目的的婚姻注定是一場悲劇。成全我,還是成全你自己……」
「你曾說過,你很愛她,愛那抹抓不住的淡漠,就像罌粟的情人。」
「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了!」少有的暴躁,赫然起身轉向窗外,「我受夠了她委屈的注視,受夠了她的眼淚。我欺負她了麼?我做錯了什麼,她要這樣折磨我?」
「娶誰都是這個結局。」心涼,深深體諒了楠鳳,「沒有一個妻子可以對丈夫的出軌視若不見,哪怕她本身不能滿足對方。可感情在那裡,她愛你,她會埋怨自己,埋怨老天。之所以不埋怨你,就因為她自己的身體有殘疾。」淚水奪眶而出,強忍著抽噎,「我早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魏楠鳳更合適你。沒有人受得了你——嫁給你才是悲劇!」
「你以為我那麼喜歡尋花問柳?家裡的女人好好的,我幹嘛出去?」
「那只是你蒙蔽良心的假設。林晚生,你不是那種能夠安份守著一個女人的男人。即便楠鳳沒有病,你還是現在的你。」
嗓音一沉,盡量收斂起失控的情緒,「身體一文不值,我需要的是精神的契合。」
「算了吧!香奈兒擺在櫥窗裡,適合它的人很多。沒有最合適,只有更合適的。今天你娶了我,明天又迷上了林寶兒。別跟我說唯一,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