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任何安慰的舉動,任憑她流著眼淚訴說著心裡的苦楚,叼著煙卷的男人始終一言不發地坐在窗台上。
終於還是絕望了,擦乾眼淚狠狠咒罵了幾句,踢開擋在眼前的紙箱甩門而去……
胡苡萌頻頻回頭,盼望某人會像韓劇裡的那些溫柔小生一樣,不顧一切地追出樓門——
失望,失望,最終還是失望……
天空中飄著細密的雪花,窗上依舊亮著燈,映照著一動不動的人影。
那個男人,已經無藥可救了。
忽然明白,這個世界上,真正在乎她的人只有老馬。雖然兩人以一個不盡人意的起點開始,可事後,對方卻從未虧待她。他甚至因為她跟沫沫翻了臉,如果她之前還懷疑對方的誠意,現在,她真的該一心一意了。
守著最後一點尊嚴,不停地安慰自己:如果桓子一直對她那麼好,離開他,她會有負罪感的。這樣最好,她可以安安心心地開始新的生活了。
然而心裡還是陣陣難過,如果桓子能像老馬那樣寵著她,她還是願意弄掉這個孩子嫁給他。跟老馬在一起,心裡始終有一點委屈,對方的形象與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相距實在太遠了……
天地間被漫天飛舞的雪花映照得格外明亮,郎釋桓獨倚寒窗,望著地板上支離破碎的「大黃蜂」陣陣發笑:可憐啊,你招誰惹誰了?
窗外的寒意穿透身後的玻璃直襲脊背,懶懶起身,撿回東一塊西一塊的殘肢斷臂專心拼湊著……
傻不傻,要看願不願意裝傻。
有些話,他忍了很久,終於還是說出來了。他有自己的打算,那個自以為是的小丫頭卻把他當成腦癱患者了。
愛是無所求的,然而愛又是有所求的。沒房沒車的時候,一個女人想嫁給你,那就是愛了。沒心沒肺的時候,一個女人還是哭著喊著要嫁給你,那就未必是愛了……
送走了「女婿」,卓老太太一晚上都在卓芙蓉耳邊嘮嘮叨叨地訓話,「愣女子,那後生好是好,你可得長點心眼,結婚前甭跟他住一起啊!」
小女人一臉尷尬,被精明過頭的老媽噎得說不出話來,「哦,知道了。您就甭操心了。」叛逆的靈魂忍不住張牙舞爪,心裡面不屑的反駁道:您兒腦袋沒事兒吧?不為了住一起,人家幹嘛早早弄個『窩』呀?您當人家都是錢多了燒的,吃飽了撐的?
女孩子的一輩子似乎總有這麼一個階段,老早就偷嘗了禁果,在家人面前卻一個字都沒提過。不管在外面墮落成什麼樣,在父母面前依然是待字閨中,冰清玉潔的。
「把自己那點『寶貝』守住了,一那個你就不值錢了!別學你三姐,咋還不咋就跟人家睡了。說好了四萬塊彩禮,硬硬讓人家賴了兩萬多塊。」脫掉了外衣,穿著秋衣秋褲盤腿坐在床邊上。喝了口茶水,接著說道,「媽跟你說,得不到的才是好。讓他成天惦記著,說死也不能讓他得手。」
受不了了!終於頂了句嘴,「那人家就出去找別人去了。現在這世道,靠那點事兒還能唬住人啊?」
「那他還不是真喜歡你。真喜歡你,他誰也不找!」
「您兒老人兒不懂,現在這些些城裡的男人可多理由了,啥啥生理需要。」活在這個時代真幸運啊,文明不是進步了嘛,多人性化呀!
「啥——需要?」
「生理需要!」
「需要啥?」
小臉憋得通紅,「哎呀!需要女人唄。」
「那還不趕緊忙亂著結婚,還等啥?房子新新的,傢俱全全的,最遲五一就把事兒辦了。」
一頭霧水,「呃……跟您兒說不明白了。」手機忽然響了,不知是誰的短信。卓芙蓉低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多日未見的蔣大公子。一邊回覆信息,一邊小聲試探道,「媽,你覺得嫁個外地人好不?」
「啥?」當下明白她這不安分的死女子還懷著二心。
「前些日子人家又給介紹了一個,家裡往死了有錢,人長得也好,就不是本地的。」
「哪噠人?」
「台灣的。」
心裡一驚,「國民黨?那可不敢!」似有投敵叛國的嫌疑。
「哎呀,啥國民黨呀,在大陸投資的台商。結了婚也不去台灣,可能定居在東莞。」
「東莞是個啥地勢?」
「在廣東省,南方,一來一回得坐飛機。」
「長得咋樣,跟這後生比?」
「比他人材(模樣)強多了。一米八幾的個兒,長得跟電視裡頭的大明星似的。」
「人咋地?」
「斯斯文文的,看著可正經了。」尤其「正經」這條,那姓郎的這輩子都趕不上了。
「呀,咱真怕跟那斯文人打交道,你看看那歐陽堇,進了家都沒個坐處,弄得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你嫁個那大富大貴的家,媽怕你受氣!」
呃,第一次發現老媽雖然市儈,多少還是在乎她的,心裡一時間暖暖的,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媽,我算聽明白了,您兒啊,就相中那做紅燒肉的『廚子』了。」
「真格兒——那人一進家媽心裡就踏踏實實的,性格好,又勤快。聽媽說,跟上那後生往後肯定跌不到地上。」老太太說著話,抬腿進了被窩,「媽前兩天還張羅著給你問問因緣,你大姐夫的兄弟媳婦可靈,頂了個仙兒,十里八鄉尋她問卦的人可多。哪天回去媽引你去,給她扔上50塊錢,讓她測測你們倆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