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芙蓉背著一包白來的水果,跟在頂著聖誕帽的服務生身後進了阿曼尼的小包房。王金寶抽空去了趟廁所,幾分鐘後,挺著規模空前的將軍肚晃進門來。
「唱什麼歌,我幫你點?」卓芙蓉早已脫掉厚實的羽絨服,坐在了點歌器跟前。
粗壯的身體在一米開往的沙發上轟然落座,大叉著兩腿,活像生物課上等待解剖的青蛙,「你唱哇,我聽。我一張嘴看把狼招來。」
抿嘴一笑,「呵,咱倆半斤八兩,誰也甭笑話誰。好歹先唱幾首過過癮,等那『麥霸』一來,想唱都沒機會了。」
點燃香煙,狠狠抽了幾口,欣然點了點頭,「行啊,那就唱個老歌吧,新的咱也不會。《夢駝鈴》吧。」
「天!可真夠老的,50後的經典。」一邊說,一邊在點歌器上輸入字母。
耳邊響起悠揚的前奏,王金寶按滅了煙頭開始大展歌喉。卓芙蓉當即驚出了一頭冷汗,滿心鬱悶地拍手和著鼓點:人才啊!這大哥一張嘴絕對不會把狼招來,真的——只會把狼嚇跑。這哪裡是跑調啊,從始到終就沒一個字落在調兒上。
為自己不甚高明的盤算暗暗叫苦,如果那傢伙今晚沒空過來,難道真要陪著這位「沒調哥」唱通宵?不怪人說,休閒娛樂這事兒重點不在消費,而在於跟什麼人一起。碰上身邊這位憨實過頭的王大哥,即便花個萬八千的也純屬遭罪。
王金寶放下麥克風後,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啤酒上。卓芙蓉百無聊賴地唱起了時下流行的《白狐》,從始到終都在中音區,正適合她這種唱功差勁的。歌曲唱唱停停,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昏昏欲睡,索性選了一組勁爆舞曲……
郎釋桓思來想去,終於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索性將參加今晚小型PATTY的業務骨幹全都忽悠到了阿曼尼。酒過三巡終於抽身出了包房,靠著花裡胡哨的牆壁撥通了王金寶的號碼……
三十秒鐘之後,包房門推開了。「郎總」西裝筆挺,袖扣昝亮,邁著穩健的腳步停在了包房中央。瞄了眼獨坐在點歌器邊的「美女」,又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王金寶,輕笑著調侃道,「這麼動感的D曲都能睡著,昨晚上被女朋友抓著放血,心疼得一宿沒睡吧?」
「我女朋友還不知道在誰被窩裡呢?你要是有良心就給哥們兒介紹一個。」轉頭看了看卓芙蓉,「哎,說真的,你倆到底啥關係?」
「咋了,你還有點啥想法?人家連我都看不上,能看上你嗎?」逕直走向抬眼望著他的小丫頭,一屁股坐在她身邊,一隻手大咧咧地搭在對方大腿上,滿心疑惑地問道,「大晚上約我出來有什麼企圖啊?」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
挑眉打量著神情猥褻的臉,輕輕搖晃著疊架在一起的二郎腿,紋理粗糙的牛仔褲摩擦著溫熱的手掌……床上用品該選用品質過硬的優等貨,當然,也包括男人。
身體瞬間接受到信號,下腹驟然收緊,食指在她大腿外側溫柔地畫著圈。四目相接,情慾橫流,回頭轉向王金寶,「我的人都在隔壁,走哇,過那屋,人多了熱鬧,順便介紹你認識幾個美女。」
王某人是胖子,但不是粗人,老早就看出了兩個人的貓膩,自幼和尿泥的交情,心裡想什麼說什麼,「呵呵,有美女還能輪到我,你老人家自己先抱回家了。給我安排兩個喝酒的兄弟,你們願幹什麼幹什麼,就當沒我。」
卓芙蓉沉默良久,靠在沙發上悠然開了口,「帶我過去見你同事,不怕後院著火?萬一有人給你打小報告,你死定了!」
邪邪一笑,湊近眼前小聲問道,「打算跟我上床嗎?」
「切!」口是心非,不屑地嗤之以鼻。
「那不就得了——啥都沒幹,怕什麼小報告?」起身張羅著兩人去隔壁,私下裡知會服務生兩間包房等下一起結賬。
卓芙蓉靠在牆邊等了一會兒,莫名有些失望,壓抑著躁悶的心情迎上前去,言語中透出幾分不自信,「我這樣行嗎,不丟你的人吧?」
沉沉一笑,揚手揉了揉鼻子,「說實話,我還是喜歡你昨晚在麥當勞的那身。」隱隱有些醋意,那身「被包養」好像是專門為那「茶葉販子」捯飭的;清晨去舊居找他的時候,就換成了這件「女鬼的衣裳」。
「換衣服是來不及了,不過——可以化化妝。」既然決定扮演「花瓶」,說什麼也得給足對方面子。
「行了吧,你不畫也夠美了,比我那一屋子加在一起都美。」
話音未落就聽見王金寶不耐煩地嚷嚷,「哎,你們倆進了屋再黏糊哇。」晃了晃手裡的酒瓶,「先給哥們兒安頓幾個喝酒的!」
郎釋桓攬著女人的肩膀緊追幾步,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屋裡可都是做業務的,不論男的女的,起碼兩三斤的酒量。你自己掂量著辦,甭讓女的給放趴下,儘是些如饑似渴的二老闆,酒醉失身我可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