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新官上任的郎釋桓還在金氏房地產市場拓展及銷售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伏案疾書。
大略瀏覽了檔案櫃裡堆積成山的卷宗,暗暗感歎眼下接手的工作實在太富挑戰了。千頭萬緒,連TM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案都沒有。也不知道他那前任是怎麼混到今天的?他要是董事長,早就打發他光屁股走人了!
在一些舊資料上圈圈點點,斟酌著謄寫在嘔心瀝血制訂的方針大略上。在電腦上不停查閱著最新的房改政策和法律權限。一連忙活了幾個小時,終於告一段落,隨手抓起一桶「康師傅」,起身像茶几上的電熱壺走去——
空的?
不禁哀歎,他這個總經理當得也太衰了!連個紅袖添香的女秘書都沒有。
前任離職時掘地三尺,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包括辦公室裡那個一早就被他金屋藏嬌的「白骨精」。
長歎一聲,無奈地將手裡碗麵倒扣在大得誇張的茶几上。可歎這辦公室裝修得太「YD」的,處處都是行*房的地方。舉眉眺望著辦公桌上進入屏保的電腦,茫然的雙眼霎時失去了焦點:有人要請他吃飯,去還是不去呢?
算了!
前幾天登門拜見了胡苡萌的爹媽,基本上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收收心吧,該收收心了……
骨頭彷彿散了架,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撥通了「老婆大人」的電話。等了好久,終於接通了,「喂,萌萌,在哪兒呢?」
「我正跟朋友在外面吃飯呢。桓子,你在哪兒呢?」接到電話,胡苡萌急匆匆地衝出酒吧門外,一手攏著電話,唯恐對方聽到背景裡的一番歌舞昇平。
「我……還忙著呢……」暫時不打算告之對方他勝利跳槽的喜訊。愛情尚需考驗,而他知道胡苡萌太嚮往榮華富貴了。如果被她知道他現在日進斗金,她就不會再以一張真實的面孔對著他了。
窮的時候裝富,富的時候裝窮。活得咋就這麼累呢!
什麼善解人意,溫柔多情都是女人刻意討好男人的把戲;貪得無厭,自私任性才是真性情。而男人一生尋覓的並非具備諸多優點的女人,而是明知道有那麼多缺點還願意去包容的那個。
胡苡萌生怕對方怪罪她大半夜還在外面閒逛,趕忙扯謊解釋道,「哦,科室的一個姐妹過生日,誰知道折騰到現在還沒完。晚上本來想等你一起吃披薩的,結果遭到了同事們的『綁架』。」
「那就明天吧,今兒估計得忙到半夜了。」起身點了支煙,打了個哈欠,再次靠回了沙發上,「你玩兒吧,什麼時候打算回家給我電話,我過去接你。」
「不用不用,不用了……」臉色倉皇,瞄了眼身後的燈紅酒綠,鎮靜了半秒,接著說道,「玩兒得太晚或許就不回了,姐妹們商量好了都回醫院的科室睡。」
一片好心被拒絕,郎釋桓隱約感到一絲不悅,半開著玩笑試探道,「呵,都是姐妹嗎?你們醫院就沒個帥哥什麼的?」
「哪兒有啊?我們科室的醫生至少都四十大幾了!還有兩個前途未卜的實習生,我跟那些初出校門的小男生根本就沒法溝通。」
釋然輕歎,不遺餘力地討好道,「老得不合適,小的又不要,就我合適!你說我這命咋這麼好呢?上馬就碰上個『原配原裝』!」話鋒一轉,隱約透出幾分恐嚇的味道,「萬一有人勾引你,可千萬得扛住嘍。我要是知道你跟了別人,八成得氣地跳樓。」
所謂情話,就是你說了些連自己都不信的鬼話,卻希望對方相信。而這「跳樓」的傳說就在情話之列。常言道,大丈夫何患無妻。但總得讓女人知道她在你生命裡的份量啊?
女人們愛聽奉承話,也不在乎真的假的。嘴甜點沒錯,投其所好嘛!
胡苡萌以輕笑回應,心裡卻砰砰地打著鼓。如果被他知道她還有一手準備,不會真得去跳樓吧?
匆匆收了線,轉身進了酒吧。望著角落裡微微發福的人影,停下腳步愣了半晌:錯,已經不可挽回了,可這姓馬的真的會娶她嗎?
在得到可靠的承諾之前,還是不要跟桓子提出分手吧。萬一對方跟沫沫離不成婚,她好歹還有個退路……
郎釋桓將桌上的文案簡單收拾了一下,抓起外套,熄滅了辦公室的燈。凜冽的夜風吹得臉頰生疼,長長抻了個懶腰,轉了轉酸痛的脖子,伴著瞌睡的街燈直奔馬路對面的地下停車場。
心靜如水,《般若心經》突然響了起來。打開車門隨手接起電話,一連問了幾聲對面始終沒有回答。
一屁股坐進了金大老闆調配給他的VOLVO,不耐煩地問道,「誰啊?」翻手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眉頭一緊憤憤地咒罵道,「靠,作什麼妖呢,你倒是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