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了緣堂。因為一對舊情人臨行前的告別,卓芙蓉有幸再一次見到了林晚生。令人疑惑不解的是,佛堂裡做客的男人與當日薩拉伯爾晚宴上那個傲慢的傢伙判若兩人,不禁懷疑,顏如玉真是菩薩變的,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物到了她面前都成了乖巧的貓咪。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她得啥時候才能練出人家那樣的道行?
林晚生在臨走前留給顏如玉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幻想著裡面塞滿了紅彤彤的票子,心裡一時艷羨不已。
顏如玉把人送出了大門外,來不及擦乾臉上的淚水,滿心好奇地小丫頭就三八兮兮地湊了上來,「顏姐,那個那個,咳咳,走了?」
「什麼這個那個的,那是我小哥。有什麼話就直說,我這人最討厭轉彎抹角的。」行至佛堂門口,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坦白道,「外面的傳說大半都是真的。我倆之前就是那個關係,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喜歡他,他在我生命裡有著不可代替的份量。」
「那你為什麼沒嫁給他?」
「我也愛著聶琛。」
「你不是開玩笑吧?」有生以來第一次接觸這麼離經叛道的觀念,在她心裡,愛情必須是一心一意的。
「可能我這個人不懂愛,也不會愛。我就知道某個人讓我看著順眼,我就一心一意地希望他好。他不好,我就想辦法讓他變好。至於其他的,愛什麼什麼,我想都沒想過。」
「一個男人拋棄了你,娶了別人,你不恨他嗎?」詫異的眼光,彷彿見到了外星人。
「為什麼要恨?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很開心,現在每次分別的時候都會掉眼淚。眼淚對我這種理智的女人來說是很奢侈的東西,我把它看得比歡笑還珍貴。那至少說明我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至少說明我還有活力,我沒有因為蹉跎了歲月而變得麻木不仁。」
「可是,聶總他……」那個男人不會因此而怨恨她嗎?
「聶琛是個好人,是個值得我深愛的男人。他或許有些不盡人意的毛病,那是同一種性格帶來的副作用,這種性格同時表現為『畜生道』的癡愚淡漠和『佛部』的寬容忍,這完全出於一種根性,感覺不同,只是我們看他的時候所處的角度和高度不同。我無悔於自己的選擇。」
「那你到底比較愛哪一個?」越聽越糊塗了。
「如果有人問你,你是愛你親爹,還是比較愛你兒子,你能不能告訴我?」
卓芙蓉想了想,毫無把握地搖了搖頭。
「那麼,我也沒辦法回答你。」顏如玉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跟她進來,席地而坐,從大信封裡掏出一片存儲卡丟在矮桌上,「這個,是從錢永康DV上取下來的。雖然裡面沒有針對你的特寫,但足以說明你參加過那個前衛的派對。」神情壓抑,打量著驚慌失措的小女人,「學點有用的東西!K粉,Y亂——怎麼想的?」
卓芙蓉趕忙搖頭澄清道,「不是不是,我從來不敢碰那些東西。是被人偷偷下了藥,幸好被桓子看到了,提前洩密給我。否則……」
「行了行了,你沒錯,都是別人的錯!你要是一輩子都這樣想問題,你也沒多大出息了。你告訴我,你明知道對方是匹狼,為什麼還給了人家下藥的機會?回去自己琢磨琢磨,你這孩子太讓人操心了!」
林晚生坦白,事發當晚,他一眼就認出了聶琛摟著的那個女人。隔日回請午飯的時候,又聽錢永康說起了當晚發生的故事。換下那張儲存卡原本出於私心,他希望聶琛看到這個女人的本來面目。在他當時的想像裡,聶琛大概是收到了女人的求救專程趕來接她撤離的。
同時,林晚生也解釋了他竭力維護這段婚姻的動機。拋開男女之情,他並不希望她與聶琛的這段婚姻因為一個無足重輕的女人而解體,那對兩個孩子一點好處都沒有。而那夜在出租車上說出那番「豪言壯語」,也不只是為了成全自己;愛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做好了接手兩個孩子的準備……
卓芙蓉被長久的沉默壓抑得喘不過起來,眼淚汪汪地抽噎道,「對不起顏姐,你別生我的氣了。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該跟那樣的人在一起。我只是想通過那樣的場合,多接觸一些有錢人,混進一個高級一點的圈子……」
「好啊!」出乎意料,顏如玉並沒有急著否定她的想法,相反,對其大加讚賞,「窮則思變,總比窮著等死強。我很贊成你的想法,有時候覺得老天把你生成這樣,就是放著這條路讓你走的。經過那天的事你也算見過點世面了,不妨問問自己,給你林晚生、錢永康那樣的男人,你能搞得掂嗎?我不勸你學好,我勸你學壞,如果你天生就是『狐狸精』,除了誘人的外表,還得把骨子裡的媚術練精到!
而一個女人是不是『狐狸精』通常是由先天的DNA決定的,不是靠後天練就能練得出來的。沒有『狐狸精』的DNA而追求『狐狸精』的經歷很簡單,多練練瑜伽、舞蹈什麼的,很快就能掌握一隻狐狸舉手投足的動作要領,身子骨一軟,眼神兒一散,立刻就具備妖精的形象了。有了妖精的形象一般就可以過上妖精的生活,體驗到做妖精的好處,這個不一定非要妖精DNA。
但是有了妖精的生活,你肯定會遇到妖精的麻煩,而你是個假妖精,不會用妖精方式去處理妖精麻煩,那你可就要露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