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來自親dingduojiao:
看到這裡,覺得顏如玉有點貪心,真的,畢竟選擇了聶琛,而且有那樣平靜且美好的過了那麼多年!現在因為一時的異樣就說在乎他們兩人,不是貪是什麼!我不理解她!也許我沒看懂?我只是這麼想,所以問問姐?
本來在評論留言中已做回復,慮及新版閱讀模式,懷著同樣困惑的親們可能看不到留言,因而在文中做一段更為詳細的論述。命題可能有點深,看完得細琢磨琢磨,希望能給大家一點啟發。
那麼首先,我們就來聊聊“貪欲”。
貪欲 ,即“貪心”和“欲望”的縮寫,原本是一個中性詞,現代漢語中略含貶義。 在這裡,荼蘼想把這個詞拆開來解釋。
欲,是與生俱來的、人所共有的一種自然生理心態和思維。舉最簡單的例子,一名胎兒因為有了脫離子宮困縛的欲望,因而才會從母親的體內誕生出來。您可能覺得這個觀點很唯心,不太符合我們長期接受的唯物主意調子,那麼換一個。
植物向陽生長,刺蝟進化出棘刺作為防御,猛獸進化出爪子和牙齒,食草動物進化出宜於奔跑的四蹄,這些都是適應環境的結果,但這種蘊藏在生物鏈中強大的上帝之手,便是最簡單最原始的生存之欲。不論生物長著幾條腿,只要是這個世界上的存在,最原始的要求就是——活下去。
一方面,貪欲是生活的動力和追求,人們時常為求之不得而苦惱、奔波,超越自己,超越群體,力求成就圓滿的人生。從正面的意思上說,正是無限的“貪欲”推動了自然界,乃至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
令人遺憾的是,人類在大腦記憶庫高度進化的過程中,進化出一種“獎賞機能”,這就帶來了“貪”的困擾。 佛教認為,貪欲是建立在眼、耳、鼻、舌、身、意上面的。我們是眼睛想看,耳朵想聽,鼻子想聞,舌頭想嘗味道,身體想去接觸,意識裡念著許多東西引起的貪染心,而引起無窮無盡的貪欲。
這完全可以用“獎賞機能”來解釋,因為我們在第一次看、聽、聞、嘗、接觸時得到了快)感,並牢牢記住了那份美好的感覺。再遇到類似的事物時,身體內的啡肽分泌量驟然上升。這個就類似吸毒成癮,乃至於我們控制不住的想要愛上、迷戀並不斷追逐帶給我們快樂的事物。電視上狂轟亂炸的廣告,無異於精神嗎啡。
而戒除貪欲遠比戒除毒癮難,那畢竟是與生俱來的東西,伴隨著每個生命的始末。所謂“人間妙五欲,地獄五條根”,對待一切美好切記“適可而止”,心中常存限制和壓抑的念頭,才會對人生有利。任其泛濫、膨脹,容易使人誤入岐途。
我在《禁奴》(現在那個矯情的名字《……不過期》實在對不起觀眾)裡借由一個穿越北魏的女子,詳細描述了一個修行者在面對欲望時遭遇的困惑:
最先是縱容——
表現在每一個年輕的生命身上,荼蘼十八歲之前也一樣。孩子幾乎都是慣大的,最終的結果一定是慣壞了。長期被縱容的欲望一旦不能實現,就開始以各種方式對抗,爭取到之後,又有了更高的欲望。因此,我們最初期待的鉛筆盒漸漸變成了IPHON4,甚至開始幻想別墅和游艇等我們未必需要的東西。
之後是失望——
爭取不到的直接結果就是沮喪,十年八年什麼都爭取不到可能會有兩種取向,繼續做夢,或者深刻反思,失望常常是得聞佛法最微妙的機緣,於是我們踏上了修行之路。
再往後是放下——
恪守戒律,抱著解脫成佛的決心和希望,我們會在這個階段視“貪欲”為毒蛇猛獸。不停地鞭策自己“戒除它”。從此我們變得很低調,與世無爭,在都市的一隅過著歸隱般的簡單生活。
直到我們有一天發覺人生將在清淨的“梵音”中毫無價值地荒廢下去,我們正在被“力求成佛”這股更強大的欲望控制著。放下只是個假象,所謂的清淨,只是一種自以為是的鬧劇。
最後是拋棄——
你要拋棄你的“假清淨”重新找回塵世的生活了,深入火宅覓法王,克制、理智地駕馭你的貪欲。意外的是,這個時候你的智慧與洞察力已經在長久的“清淨”中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在對抗貪欲的過程中磨練出了驚人的智慧。你忽然發現,這個世界原來並沒有那麼糟,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你學會了體諒與理解,真誠地對待每一個人,因為你在他們身上清楚地看到了曾經迷茫的自己,而你只是做你該做的,直下承擔,不再“力求”什麼,驀然回首,此岸便是彼岸……
《優婆塞戒經》雲:一切惡友、諸煩惱業,即是菩提道莊嚴伴,何以故?一切凡夫無有智慧正念之心,故以煩惱而為怨敵;菩薩智慧正念具足,故以煩惱而為道伴,惡友及業,亦復如是。所以禪宗說:煩惱即菩提,不下巨海無以得寶珠,不入煩惱無以得智慧。
這個過程的每一步都不可逾越,只能踏踏實實的走,切身體會,唯有穿著輪回的鞋,透過禪修不停地走,才能將鞋子磨破。如果有人說他一下子跳了出來,那他多半是在自欺。
人,必須如實的接受自己,而不是接受理想中的自己,也就是說必須放棄自欺,莫打如意算盤。我們必須認清和接受自己的整體和個性,才有可能得到一些啟示。
顏如玉的優勢在於,她比我們清醒,比我們勇敢。她敢於正視自性中的貪欲,並無情地揭穿它。至少在我的印象裡沒有幾個女人敢於承認自己同時愛著兩個男人,這很容易被“正義的衛道士”扣上不忠不貞的罪名。
而她是真的愛著,並坦然地為此而付出。如果她不是兩個都在乎,能給他們各生一個兒子?顏如玉說的是真話。她沒有把自己看做一個“理想化的女性”,幻想自己是聖女,頂著善良、貞潔等等美麗的光環。她不過是個女人,一個需要很多很多愛的女人。
人性貪——人生之苦無非“求之不得”。
沒結婚的女孩想結婚,圍困婚內的女人想得自然是出去透透氣。顏如玉終究是個女人,荼蘼並不希望在紅塵中看見一尊“真菩薩”。如果親們在生活中不幸看到了,請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人如果把自己刻意打扮成天使,那一定會有一個同等強大的魔鬼藏在她的心裡。咳,這類人總讓我聯想到《巴黎聖母院》裡的鳥神父。
郎釋桓說,顏如玉因為有了小女人的一面,在他的心目裡才忽然變得可愛起來。男人並不希望跟菩薩生活在一起,妻子首先得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而貪心每個人都有,重要的是如何對待“貪心”。
舉個例子吧:如果你是愛鳥之人(愛即貪),你可以買一只養在鳥籠裡。也可以在窗口撒把米,等著大群的鳥兒自己飛來。鳥兒喜歡,他們並不介意你的貪心,甚至會感激涕零,你給的正是它們夢寐以求的。你無心之間成了鳥兒們心目中的菩薩,久而久之,你趕它們都不走。善待他人便是成全自己,這才是“己欲達而達人”的真諦。
荼蘼在《禁奴》裡不停的說:不要在“貪欲”一出現時就立刻否定它,貪婪在那裡,愛就在那裡。火宅之中覓法王,重點是如何處理貪欲,將它們轉化為智慧。
是人總是會貪點什麼的。欲界的執欲,色界的執情。
外人看來,顏如玉和聶琛從《找個好人嫁了吧》之後,就該過上了童話般的幸福生活,“平靜而美好的過了這麼多年……”
但是顏如玉心裡也這麼想嗎?
她無聲無息地消化了對聶琛的不滿。但是不滿就在那裡,充滿了婚姻的肌體,任由它沉積在那裡而維持表面上的平靜,未必是明智之舉。這就像是血栓,任其發展總有一天會要人命。
換個角度看,女人的隱忍其實也是一種“貪”,貪圖安逸,力圖維持差強人意的美滿。妄想著一沉不變。
佛教四法印有:諸行“無常”,萬事萬物都要經歷生,住,異,滅的過程,如何一沉不變?
當愛發生變化的時候,我們從前的那一套就不再適應目前的環境了,所以就要發現矛盾,然後力求改善。
我們不能再用婚前的眼光去看待那個男人,顏如玉說:一個男人說不在乎過去,是因為他沒有真正得到過一個女人。聶琛成為她的丈夫之後,心態已經不是婚前的那個聶琛了。不要總責怪男人變心了,心念是一定會隨著處境的變化而變化的。
所以,不論是不是繼續這段婚姻,顏如玉都要對自己目前的角色做出調整。很多女人缺乏的就是這種“動態”的把握和適應能力,乃至因為適應不了角色的變化而被配偶厭棄。
如果今日之生是昨日之死,我們不妨把與他有緣相守的每一天都看作“人生初見”,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誰還在乎什麼擁有?
頂禮本師釋迦摩尼佛,頂禮文殊智慧勇士,頂禮傳承大恩上師。無上甚深微妙法,千萬百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意。為度一切眾生,發無上菩提心!
(感謝親們的支持,再次感謝dingduojiao給了我們這麼好的話題,傍晚繼續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