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生一言未發,揚手拍了拍顏如玉的肩膀以示安慰。輕歎一聲,舉步走進霓虹映照的旋轉門。
闌珊的燈火在女人嫵媚的鳳眼裡蕩漾了幾圈,迅速被淡粉的指尖壓回了酸脹的淚腺。仰望著樓宇間稀疏的星子輕舒一口氣,緊跟著男人的腳步踏進了久違的「東海漁村」。
太久沒有感受夜色的嫵媚與誘惑,太久沒有感受夜色的空虛和寂寞,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曾幾何時,她也迷醉於燈紅酒綠的生活……
「有包間嗎?」林晚生望著迎上前來的服務生浮起一臉溫和的笑容,之所以這樣問多半是因為聶琛。
不論他多麼在乎身邊的這名女子,都無法迴避她作為聶太太的事實。而從睿睿跟聶琛之間的那份親密不難看出,那個男人對他的兒子相當不錯,在大庭廣眾之下維護對方的體面符合他一貫君子的處事原則。
「對不起,夜點只有大廳。」服務生略顯侷促的神色,讓人懷疑入行不久。
「算了,就大廳吧,找個靠邊的位子。」顏如玉緊跟上一步為服務生解圍,同時領會了晚生的用心。擦過熱氣騰騰的煲粥車繼續向裡走了十幾步,意外地看到了一副熟悉的背影的,進而是那張鼻青臉腫的小臉,即便是額頭掛花、眼眶充血,依舊不輸給週遭那些靠胭脂水粉刻意打造出來的美人。
卓芙蓉看似有些焦慮,時不時瞥向窗外,忽然被近在咫尺的「幕後兇手」驚呆了。愣了半晌,滿心惶恐地拍了拍聶琛的手背,「琛哥,你老婆……」幻想著對面的女人會衝上前來狠甩她倆嘴巴,慶幸的是聶琛挺拔的身影迅速成了擋在她面前的保護傘。
「玉……」聶琛神情恍惚緩緩站了起來,目光閃爍,低沉的嗓音彰顯著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此時,他是真的害怕了,被顏如玉親眼見著他大半夜帶著「緋聞二奶」出來鬼混,這次他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暗自捶胸頓足,哭爹喊娘地怨歎道:郎釋桓啊郎釋桓,老子真被你害死了!
顏如玉表情冷漠,不似一個尋常女人該有的反應,看得出不悅,卻沒有一點激烈的情緒,淚水在眼中打轉,輕輕吐出兩個字,「繼續。」轉向緊隨而來的林晚生,淡淡一嗓,「小哥,我們換個地方。」話音未落,逕自向酒店門外走去。
「玉——」聶琛大喊一聲,幻想著追出門外跟對方解釋清楚。礙於週遭那些怪異的眼光,生怕自己一副「軟骨頭」成了眾人佐餐的笑料。
林晚生輕推眼鏡,玩味地仰視著聶琛百感交集的俊臉,友善地打了個招呼,「嗨,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淡淡掃過對方身後花容失色的小丫頭,溫和的臉上隱約透出幾分嘲諷,「跟什麼人在一起是你的自由,不過為這個女人——不值得!」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脊背,鄙夷的神色瞬間化做一臉燦爛的春光,「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打擾你。放心,你要是騰不出手,我可以替你照顧玉。」
聶琛一口惡氣憋在心裡,干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這「四眼田雞」看上去挺善解人意,分明是話裡有話呀!
什麼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說的是他和卓芙蓉,還是他自己和顏如玉?
什麼又叫做「你要是騰不出手,我可以替你照顧玉?」——
是說今天晚上,還是往後的半輩子?他怎麼覺得那王八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他開除出局了?
狐狸沒挨毛,惹得一身騷!他姓聶的招誰惹誰了?
心裡陣陣發慌,愣了三兩分鐘,轟然起身衝出了飯店大門……
午夜空曠的大街上除了兩個晃來晃去的門童再沒有一個人影,照著不知誰人的豐田車狠狠給踹了幾腳。防盜嘎嘎作響,期盼著能找茬跟人打一架。
忽然明白他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錯誤,這綠帽子好像是自己硬搶來的……
反應遲鈍,遲鈍,真TM 遲鈍!
孤苦伶仃地蹲在路邊的街燈下,反覆撥打著老婆大人的號碼,對方並未關機,只是始終不肯接聽。想來想去,終於還是把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誤會編了幾條信息先後發了過去。
算他認輸了,自個兒作的,撲地求饒總比頂著「綠帽子」有面子吧?
只顧著悶頭寫檢討,沒注意到害人不淺的郎某人此時已停穩了車,哼著輕快的小曲款款向他走來。猛一拍肩膀,生生嚇了他一跳,「哥哎!聯繫上嫂子了?呵,在這兒編瞎話呢?」
啪地撣開肩頭的手,氣不打一處來,嘩啦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抱怨道:「甭惹我,煩著呢!自打從『五行山』底下蹦出來,老子就沒這麼衰過。收留你之後,就TM撞上鬼了!」
郎釋桓眉心一緊,故作驚訝地問道,「怎麼著,你老婆真讓人拐跑了?」純屬玩笑,完全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淒然嗤笑,將手機揣回了兜裡,「操NM,我像開玩笑嗎?」揚手按著砰砰直跳的腦袋,有氣無力地解釋道,「你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被顏如玉逮了個正著。大半夜的,我跟小卓成雙成對地在這兒夜宵,我老婆扭頭就走了,還能解釋得清楚麼?」展臂攬過挺俊的肩膀,將整個人的重量壓在對方身上,「哥這次要是離了,你Y就乖乖等著嫁給我吧。洗乾淨屁股等著,哥保證疼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