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昏暗的燈光,轉身進了略顯擁擠的陳舊樓道。行至樓梯轉角,正碰上迎面而來的彥虎。「妹子,哪個王八蛋欺負你了?下去這麼一會兒,眼睛哭得像個桃兒似的。」自來熟,伸手攬過如玉的香肩。
「沒有,心情不好。謝謝虎哥。」趕忙向後撤了半步。此時她急需一副可以依靠的臂膀,但還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明知道這傢伙想趁機揩油,此時不閃更待何時?
彥虎不肯放手,固執地僵持著,「妹子,喜歡上你了,咋辦呀?」腦門前探,親暱地抵上她佈滿薄汗的前額,「出去坐坐?」
被近距離的目光壓迫著,不敢抬眼,「呃,改天吧……太晚了……」
「怕我?」聲音低啞,溫熱的氣息直衝微涼的鼻尖。
「嗯。」輕輕點了點頭。交抵的前額因為粘膩的汗水微微打滑,心裡一時間亂七八糟的。
溫熱的掌心寵溺地撫過明亮的前額,順著後腦直下腰間的髮梢,猛地將她勾進懷裡,輕提嘴角感慨道,「真挨心,把你娶上算了!」夢想歸夢想,心裡明白,這種根正苗紅的良家美眉是絕對不會嫁給他這種男人的。春閨寂寞,交個「要好的朋友」或許還有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對方多半會毫不猶豫地另攀高枝去了。
這傢伙是在表白嗎?真的打算娶她?卓芙蓉在心裡暗暗嘀咕。
誰怕誰啊?即便是個混混,只要你敢娶,姑奶奶就敢嫁!
對方好歹也算個風雲人物,包賭放貸牽鷹駕犬,養家餬口應該不成問題吧?比起每天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活,躲在家裡當少奶奶可舒服多了。釋然笑歎,「唉,好久沒有人把牛皮吹得這麼清新脫俗了!」眼中閃爍著巫婆般的光芒,「你還沒成家麼?」飢不擇食,想嫁人想瘋了,「不是這麼失敗吧?以您老人家的條件,媳婦一抓一大把。」
「成家哪有你想得那麼容易啊?」攥著美女纖若無骨的指尖。
「條件太高?挑花眼了?」未曾抽手,算是小小的縱容。
「條件嘛,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漂不漂亮在其次,就想找個我喜歡,也真心喜歡我的。」揚起手腕看了看黑色烤瓷的雷達表,嘲諷地嬉笑道,「無奈,上天安排我做了個多情的人,卻又安排我遭遇了無數絕情的人,所以我最終把自己磨練成了一個濫情的人。我喜歡的女人太多,真心喜歡我的女人又太少,尋覓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光棍兒一根。」話鋒一轉,湊近對方耳邊,「時間剛好,去看電影?」
「不了,剛找到工作,明兒一早還要準時趕去公司報到呢。」順勢收回了小手,粘膩的汗水讓她很想拿起手來聞一聞,唯恐上面沾染了陌生的味道。
理由足夠充分,不好勉強對方,只要活著,今後的日子還有很長。爽快讓步,「行,那就這樣。回頭給我打電話,準時接你下班。」
「呵呵。」偷偷摸摸將汗涔涔的小手揣進褲兜,神不知鬼不覺地抹了一把。
男人鏗鏘的腳步聲終於消失在樓道盡頭,卓芙蓉終於卸下了防備,托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了家。下意識地按開了電腦,隱約察覺到心底的一絲期待。
堇……
還在嗎?
無話可說了,只想默默地看他一眼,只要對方的頭像亮著就夠了。
失望——
久違的頭像黯淡地沉睡著。也許,隱身了?幾番猶豫,始終沒有勇氣喚醒對方。而好友上線的叩門聲也遲遲沒有響起……
默默地等待著,在「農場」裡百無聊賴的播種、收穫,直到把等待本身忘記了。
「嘀嘀嘀……」有人發出了邀請。
狂喜——視線瞬間移向右下角的提示。心像穿梭雲端的過山車一落千丈:見鬼,居然是那顆炮轟的腦袋!
無心理會,卻被屏幕上赫然出現的「六味地黃丸」截圖逗笑了,心不在焉地敲出三個字,「欠扁啊?」
聽到滴滴的回音,郎釋桓欣然坐直了縮在被窩裡的身子,暫停了屏幕上限制級的小電影,將高嗨的靈魂拉回現實,「很意外啊,天還沒亮就捨得回來了?怎麼沒給我電話,我這兒還衣不解帶地等著接你下班呢。」
「呸,把你當人看才答你一句,給臉不要臉!」混蛋!這傢伙講話常常讓人分不清是貶低還是恭維。心裡像揣著個火藥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下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