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瞳驀然抓住她的手:「我也聞到了另一種味道,他們的車子跟過來了!」
這條單行線一到晚上就幾乎沒車子,剛才後面也一直是空的,現在突然多了車前的燈光。一定是他們追上來了!
風瞳臉色一白,恨道:「果然是他們!你趴下來別抬頭!我要加速了!」
他調去最大檔,在海邊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飆。
洛南咬住手指,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好像連害怕也忘了。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幾乎是本能地,她覺得,今晚,她和洛北……
不!她拚命地甩去這些不祥的念頭,洛北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後面三輛車忽然加速衝了上來,兩輛吉普車一前一後,似是想超過去將他堵住。
剛好前面有一個拐彎口,風瞳猛打方向盤,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箭一般竄過去。
前面是海!風瞳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道漆黑的海水線逼近,他突然將身體一縱,翻來了後車廂,將她一攬,打開車門兩個人滾了出去。
洛南只覺渾身都在震動,翻滾,顛倒,頭頂突然傳來尖銳的呼嘯聲,然後那輛吉普車像煙花一樣爆了開來,紅的火黑的煙,幾乎要燒去天頂。
風瞳拉著她站起來,往海裡跑去。
洛南什麼看不見,任由他拉著她飛奔,一直到冰冷的海水漫去小腿的那一瞬間,她才突然反應過來風瞳要做什麼。
她抽了一口氣,風瞳看她的眼神是淡然的,卻又是熾烈的。
她的唇動了動,心裡突然有點苦澀,又一次真正直面死亡的體會,可是在她身邊的,不是洛北!
她悄悄握緊了他的手,奔跑,一直跑向漆黑深邃的海水裡。
冰冷的大海張開雙手將他們擁抱,從此要沉溺在它黑色沒有盡頭的夢鄉裡。
「我數三下!你們給我停下來!」
後面傳來nancy的聲音:「風瞳,你這個叛徒!停下來!」
洛南已經分辨不出那聲音裡的情緒,海裡有暗流,她的手被風瞳緊緊抓著,這些都令她不由自主被捲入更深的地方。
「一,二,三!開槍!」
洛南覺得自己的耳朵突然被什麼東西蒙住了,後面子彈的呼嘯聲,火箭筒的噪音,在她聽來都隔著千山萬水。
風瞳的手忽然一震,幾乎要抓不住她。
海水突然變得滾燙,然後開始劇烈翻滾,一朵火焰的花將海水抬去高空,再墜落。
風瞳的手一直沒有放鬆,她想尖叫,想狂吼,她的身體從裡到外都在顫抖。
滾燙的海水將他們包圍了,水瘋狂地從她的鼻子、耳朵裡灌入,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的後背被一隻手狠狠抓住,然後耳朵裡突然什麼聲音都可以聽見,她好像被帶去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她聽見自己劇烈咳嗽的聲音,也聽見後面的人狠狠拍著她的背的聲音,隨後,是狂熱的,幾乎是吞沒性的吻,壓了下來。
濃到化不開的吻,帶著海水的微鹹,帶著眼淚的苦澀,風瞳狠狠地吻著她,直到呼吸不過來時,他才放開。
「我說過,下一次,他不能保護你的話,就由我來代替他!」
他重新抱住洛南,然後凝神聽著岸上的動靜。
洛南的頭腦裡一片空白,渾身冰冷:「他們……還在上面……」
「不用擔心,我也有幫手。」風瞳說完,只聽見岸上傳來激烈的槍戰聲,他的眉頭一下子舒展了開來。
耳邊槍聲不停,洛南的眼中,由白色,慢慢地轉黑,最後,完全沉入死寂。
「一定要帶我離開,求求你……」她胡亂地重複著這句話,陷入昏迷。
單而寬大的床,風瞳合衣倚靠,連鞋也未脫。
整整一夜,她不停地在喊著洛北,風瞳只能用手輕輕撫平她皺緊的眉心。
「大哥,人活捉了。」有人在門外說道。
「好。」風瞳起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將她的被子拉好,走了出去。
外面,有沙發隨意的擺放著,卻並沒有人坐。
滿室的人,恭謹立著。於是被綁著跪在中央,滿身狼狽的人便猶為顯眼。
盡到風瞳,nancy眼神一慌,由於手腳均被縛的緣故,看起來狼狽不堪,神情裡,是深不見底的恐懼。
「風瞳!看在我們同門一場,給我一條生路吧。」
風瞳勾了下唇角,坐在沙發上,開口:「想要生路沒問題,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nancy磕頭如蒜,旁邊的跪著的人爭相道:「也給我一次機會……」
風瞳鄙夷地瞥了一眼那人:「我沒問你。」
那人便不敢再有任何言語,只是不住磕頭,甚至於,磕出了血。
風瞳也不理他,只是將眼光調向nancy:「高真一去哪裡了?」
Nancy眼神閃爍,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
風瞳神色如常,只是唇角微微揚起一個狡黠的弧度,開口道:「他已經不在美國了,是不是也到這裡來了?你的父親和他關係密切,雖然你父親死了,但是你和他,總還有聯繫吧。」
Nancy身子一顫:「我真的不知道。」
風瞳唔了一聲,懶懶點了下頭:「右手。」
立刻有人上前將Nancy的手踩在地上,封住了Nancy的嘴,接著,一把匕首就那樣貫穿了他的右手,半絲顫抖和偏差都沒有。
鮮血四濺。
而Nancy連半點聲音都不能發出,滿頭的冷汗,偏偏神志仍然清醒。
風瞳並沒有看他,幽藍的眸,深不見底,沒有半點可以解讀的情緒。
「現在可以說了麼?」風瞳懶懶一笑。
地上的Nancy,縱然疼得要命,依舊掙扎著跪好,口舌一旦得了自由,忍痛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教父授意他過來,本來,殺了那個女人就要和他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