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莫戰庭說道,轉身看著莫皓東和洛南:「你們兩個,跟我出來一下。」
燈火通明的大廳裡,莫戰庭正襟而坐,嚴肅道:「小蜻蜓,你爸爸做的沒錯,如果你愛上的不是洛北,而是一個普通清白的年輕人,甚至是貧窮潦倒,你爸爸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激動,這樣毫無餘地地反對。你知道嗎?當年,你小憩阿姨,因為北海那件事情,差點自殺。你也知道,你阿姨是個多麼清高,多麼貞烈的女子,明知道你爸爸喜歡的是你媽媽蘭馨,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照顧著蘇家,毫無半句怨言。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讓你爸爸對她非常尊敬。你爸爸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愧對她們姐妹。所以,如果你能站在你爸爸的立場看,你讓他怎麼去接受你和洛北的事實?」
洛南低聲哭泣著,莫戰庭說道:「洛北的身上,流著北海的血,他是無法和南十字星脫離關係的。洛南,你不要單純了,你不適合那個地方。」
莫戰庭說完,又看向莫皓東:「皓東,爸爸一向認為你是個果斷聰明的孩子,也是一個能承擔起責任的男子漢。爸爸現在鄭重地問你,你願不願照顧小蜻蜓一輩子,呵護她一輩子,用你一生的愛,讓小蜻蜓得到最安全,最適合她的幸福。」
面對莫戰庭質問的目光,莫皓東的手,情不自禁地握住洛南的手,輕輕道:「爸爸,請給我們兩天時間,兩天後,我和小蜻蜓,都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那就好。」莫戰庭點頭:「我先回去了,你媽媽也很擔心你們的事情,最近都茶飯不思地惦記著你們。小蜻蜓,你爸爸和我,都是過來人,明白什麼對你才是最好的。這麼多年了,你也看到了皓東的對你的心意,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是洛北,你能保證他會這麼多年不變地愛著你一個人嗎?」
他輕歎了一口氣,看著洛南搖搖欲墜的身體,不忍再說,告別了蘇家。
看著洛南心碎的容顏,莫皓東輕柔地說道:「洛南,明天我再帶你去醫生那裡。」
洛南抬起頭,露出一絲慘白的笑意:「東子哥哥,不用了,我的情況我已經很清楚。我和洛北,或許真的緣分已盡。就算我再怎麼堅持,我也不能逼得爸爸一病不起。東子哥哥,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沒事的,你放心吧。」
莫皓東緊皺雙眉,若是她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他也許能相信。可是現在,分明是痛楚得無法釋懷的哀傷,她卻用笑容來掩飾。
他的心有多疼,她知道嗎?看著她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他卻無能為力。
洛南知道自己被蘇林中圈禁了,自從那夜以後,蘇家整日來都沉浸在一種悲涼的沉寂的氣氛中,家裡的傭人,都不敢和她太接近,因為蘇林中叮囑過,杜絕一切外界的消息與她接觸。而蘇林中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除了吃飯的時候,她和薔薇、蘇林中能夠坐在一起外,其餘時間,她幾乎見不到他。
或許,蘇林中的怒氣還未消,而洛南卻隱隱覺得,蘇林中似乎在瞞著她做一些秘密的舉動。
這幾天,猶如生不如死。白天,她沉浸在病痛和無盡的思念中。夜晚,睡夢裡她一再夢到洛北的纏そ綿柔情,醒來後望著眼前的黑暗空寂,她才悲哀的發現,他們的關係似乎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洛北沒有來找過他,她也失去了他的一切消息。他就像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像一頭猛獸一般蟄伏在某個角落,他會不放棄她的,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她想念他,想念到每晚骨骼都痛,她很好地在家裡掩飾著自己的病情她就像一個囚犯,可憐地守在不見天日的牢房裡,靜靜地等待死神的光臨。
出現在她身邊最多的,反而是蘇薔薇。
因為身心受到太大的刺激、創傷,蘇薔薇整個人彷彿倒退到幼兒時期,這樣的她現在最期待的就是那個笑咪咪的小楚哥哥每天都來陪她玩。
那他今天為什麼還沒來呢?
蘇薔薇蹲在庭園的人工小橋流水旁,雙眼骨碌碌的盯著池水直瞧,一頭青絲披在肩上,彷彿換了一個心智的她,看起來少了很多嬌蠻的氣息。
「小蜻蜓,小楚哥哥怎麼還沒來呢?」蘇薔薇彆扭地和自己的頭髮過不去,心急地看著門口。
洛南從茫然中抬頭,眼中依稀分辨出蘇薔薇的模樣,笑著說:「你看,小楚哥哥不是來了嗎?」
「薔薇。」小楚站在她身後幾步遠,呼喚著她。
蘇薔薇歡喜得起身就想跑過去,卻一個重心不穩,被自己的腳絆到!
「小心!」若不是小楚眼明手快,及時地拉了她一把,她恐怕已經跌落池中。
「有沒有扭到腳?」他柔柔的喚著她,細心地查看著她的腳踝。
洛南癡癡地看著他們兩個,好一副溫馨的畫面,好簡單的愛情,原本,她也可以擁有的,可是現在……
「小楚哥哥,我要的糖帶來了嗎?」蘇薔薇說著,雙手已經伸進小楚的口袋。
「別急,就在我車上。」
「那我和你去拿。」蘇薔薇迫不及待了。
看她笑得童稚且純真的面容,他的罪惡感就更加深一層,沉沉的壓在心頭。他為難地看了看洛南,因為蘇林中雖然同意他來照顧蘇薔薇,卻還是警告他不能過分靠近。
「去吧,爸爸現在在午休呢。」洛南微笑著說。
小楚的眉頭微微舒展開,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