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是一段錄像,畫面裡,就是這間休息室,有好幾個人在忙碌著為兩個少女梳妝打扮,那兩個少女就像小公主一樣被人呵護著捧在手心,她們的笑容好甜美,那段視頻裡全是她們的笑聲。特別是那個個子小一點的女孩,她穿著……
小女孩穿的就是洛南手裡拿的那件衣服!
白色的真絲小裙子,用金線勾著的小蝴蝶。
她的心猛然一抽,她情不自禁地站在屏幕前,細細地觀察著那個小女孩的臉,驀然發現,這個女孩若是褪去臉上的稚氣,和她真的很像。
「這……這是……」
「這就是你啊,小蜻蜓。」蘇林中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滿含溫情地望著她,輕聲道:「這就是你小時候的樣子,另外一個,就是你的姐姐薔薇。」
「小蜻蜓,你看。」蘇林中又拿出一張光盤放入電腦中,裡面循環播放著她小時候和一家人幸福的照片。
洛南依然怔怔地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他輕輕抱住了她,哽咽道:「小蜻蜓!我的女兒!對不起,爸爸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你還活著!整整六年!小蜻蜓,你能原諒爸爸嗎?」
洛南呆呆地任他抱著,溫暖堅實的懷抱,帶著她所陌生的氣息,卻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兩行淚水自白皙的臉頰滑過,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流眼淚,可是那淚水,卻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這整整一天,她都在恍惚中度過,彷彿被捲進了一個迷離的漩渦,突然的親人讓她不知所措,與洛北的離開讓她滿心忐忑,這些都讓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是洛南,也是蘇倩婷!眼前這個,是她的爸爸!
「其實,我早就想把這些照片給你看,可是醫生說你的大腦現在還不穩定,我怕你吃不消,所以不敢再讓你太痛苦。」蘇林中眼中淚光閃爍:「爸爸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
她哭了:「對不起,我也恨我自己,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其實,我也好想有個完整的家,我也很羨慕人家有爸爸媽媽……」
「傻孩子,這不怪你。」蘇林中的心中的痛,比她更勝千倍萬倍,他緊緊抱著她小小的身軀,咬著牙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流下。
「可是,我是怎麼離開你們的,為什麼你們會以為我死了?」洛南抬起頭,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望著他。
蘇林中痛心地歎了口氣,這時,莫皓東進來說道:「伯父,有人找您。」
蘇林中點了點頭:「小蜻蜓,我先出去一下,你可以四處看看,這艘船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說完,他又加了一句:「船尾的景色不錯,讓皓東帶你去走一走欣賞一下。」
「好。」莫皓東淡淡地笑了笑:「洛南,我帶你去看看。」
「公主號」已經駛出了碼頭,海風習習,帶著微微的涼意。仰望頭頂,夜幕中星光璀璨,耳邊是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像是一個個音符,高高低低地演奏不同的樂曲。
「洛南,你不覺得這裡的天空,很美麼?」莫皓東帶著她走到船尾的欄杆前,深有感觸地撫摸著那幾根朱紅色的欄杆,往昔的那一幕又在腦海裡回放。
「我們在這裡有太多的回憶,你知道嗎?你和你姐姐很不一樣,你姐姐很乖巧,很靜淑,你就不一樣。有一次大冬天,你聽說晚上兩點鐘有獅子座流星雨,非要來看。你家人都不同意,然後你就撒謊說去我家玩,賴在我家,把我半夜從床上拖了起來。」莫皓東淺笑了一聲:「每個人都有少不更事的時候,我竟然也受了你的蠱惑,和你偷偷跑來了這裡。」
「後來呢?」洛南扭頭望著他,原來自己小時候這麼皮,這麼貪玩。
「後來……」莫皓東頓了頓,想起那晚,他就不由得嘴角帶笑,雙眸亮晶晶的,和星星無異:「我們等到了兩點多,還不見有流星,你扛不住,就睡過去了。」
「啊?真丟人。」她不由得有些臉紅:「那你看見流星了嗎?」
「看見了。」
「你對著流星許過願麼?」她好奇地問:「不是說對著流星許願,都會實現麼。對著流星雨,這麼多流星,應該足夠可以把這輩子所有的願望都說出來了吧。」
「許過。」他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壓抑著某種情緒。
「那實現了麼?」
莫皓東輕歎了口氣,嘴角彎了起來:「如果對著流星許願能夠實現,那這世上應該就沒有這麼多失落的人了。」
說完,他揚頭問道:「你和洛北看過流星雨沒有?」
「沒有。」洛南的臉又是一紅,和洛北在一起的時候,每晚都是纏著他在床上,要麼就是講故事,要麼就是……
「呵呵,這麼說,至少我們這一段回憶,是洛北無法給你的。」莫皓東笑了笑。
起風了,洛南不由得將自己的衣襟拉緊了些:「東子哥哥,這裡好冷。」
莫皓東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髮絲:「洛南,你知道心愛的東西被人奪走的滋味嗎?」
他把她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這個地方,就像被人挖走了一樣,就算疼,也是疼在自己的心裡,任何人都無法體會到,也無法向任何人訴說。」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像長途跋涉,有時真的很苦,很想放棄,可抬頭看向前方,希望似乎在那裡,所以,又不甘心放棄,咬牙再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