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顧子揚的身邊沒有女人的存在,那我一定覺得很奇怪。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閒坐的?」煩惱驅除了一半,我瞅著時間還早,現在的顧子揚身邊是沒有女人的,我的好奇心突然湧現了出來,便問道。
「來看美女的呀。」這傢伙把頭扭到了後面,身子也坐得歪七扭八,背對著我的聲音傳到了我這有些雜音,我也就沒聽清楚。
「什麼?我說你有點坐姿好吧,你該不會是又和你爸吵開了吧?」我很難想像被顧子揚老爸知道他現在的樣子,他老爸會是怎樣的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忘了介紹了,子揚他老爸是顧海投資公司的創辦人,顧海投資是一家集團公司,在南京有大小十多家子公司,顧子揚自然就是顧海集團的少東家了。雖然子揚老爸很疼子揚,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子揚和他老爸的關係一直不好,子揚這傢伙很少在我們面前提他老爸。
「掃興,提那個老傢伙幹嘛?」顧子揚無趣地聳了聳肩,身體重心回到了椅子上,眼神卻沒有收回。
「你什麼時候收收心,談個正常對像?」這傢伙,在我們一堆同學中間,就屬他最具備成家的條件,可是有些人總是暴殄天物。人比人,氣死人。這個話題,我們也不知道勸過他多少次了。
「不急,不急……」顧子揚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瞄著店門入口的方向定睛不動。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門口走進一高一矮兩個女孩,但是距離甚遠,看得不是很清楚。
「你剛剛說什麼?」顧子揚一驚一乍的把頭轉了回來,盯著我問。
「啊,我說你該談個正常對象了呀。」我有些迷糊,這小子有些神經質的盯著我,面部肌肉微微抽動,眼球脹大得可以看到眼角膜邊上的血絲,嗯,這小子的情緒很不正常。
癲狂狀態的顧子揚突然咧開了嘴巴,哈哈大笑道:「嗯,你說得對,是該找個對象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傢伙用手抓了抓頭髮,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剃鬚刀刮了刮凌亂的胡茬,然後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大步向那兩個女孩所在的座位走去。三秒後,這小子一臉尷尬地轉回了身:「我皮夾沒帶,借點錢給我。」
我的大腦處在半癱瘓狀態,僵硬地從衣服口袋裡翻出錢包,遞給了神經質的顧子揚。這傢伙把我的錢包裡外翻了一遍,連帶小林剛剛上交的違約金也被他打劫了,再次傳到我手心的只剩一個乾癟的空錢包。
我為難地抬頭看向抓著一疊鈔票的子揚,這傢伙嘿嘿笑了笑,在我很有意見的眼神中交還了最後翻出的那兩百大洋。
顧子揚拿了我一千四百大洋去泡妞,我只能祈禱他這次是認真的,儘管我知道「認真」對於顧子揚而言是多麼困難的一個字眼。我還記得大一剛認識子揚時的場景,這傢伙很臭屁地把我們宿舍所有人都召集了起來,然後很自大地做了一次自我介紹「我叫顧子揚,外號『七夜郎君』,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當時,這傢伙深深地震撼了我一次。我對子揚的第一印象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離經叛道」。所以,起初我並不喜歡和他打交道,畢竟我是一個書香門第調教出來的乖孩子。後來,相處久了,我才慢慢喜歡上了這個講義氣的花花公子,原因挺簡單:他有錢,但不擺譜;我有困難,他願意幫忙。
我的擇友標準是「真誠」第一,在我看來,顧子揚這樣奇葩的朋友並不多見。想當初,我的第一次創業基金也是這個傢伙以「股東」的名義借給我的,雖然那次創業失敗了,但我一直沒能還上那筆錢,子揚那傢伙對還錢的事也從來都緘口不提。
實驗樓308外,我猶豫了許久,終於將半舉的手敲到了門上。
「進來。」
門並沒有完全闔上,我往裡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我抬頭向裡看去,一個中年男人提著一隻毛筆正聚精會神地寫著書法。
「主任,您找我?」我硬著頭皮走到了辦公桌前,打量著這位素聞威名的毛主任,開口道。
「坐吧。」中年人用力在宣紙上拉了一筆,順口說。
我應聲在後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毛主任眼睛瞟著筆過之處,我甫一坐下他就開口道:「高飛,好名字……你看我這字寫得怎麼樣?」
毛主任擱下筆,把那幅字提起張開,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那篆書畫得龍飛鳳舞,我很艱難才辨別出紙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
我驚地站了起來,毛主任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下,好似隨意地問道:「小高呀,來學校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
「嗯,聽說許主任昨天剛給你調了崗,怎麼樣新工作還適應嗎?」毛主任把那幅字重新放回了桌上,笑容滿面地看向我。
「還好吧,只是……」我心裡打著鼓,這毛主任沒有像想像中那樣開門見山地質問我昨天這辦公室內的事情,更沒有追問一句「活動案」的情況,反而在這裡噓寒問暖。可他越這麼令人捉摸不透,我越有一種危險的感覺。我努力在面色上保持鎮靜,謹慎地回答著他的問題。
「只是什麼?你說,沒關係,在我這裡說的話傳不出去。」毛主任很有自信的說道,瞇著眼走出了辦公區,往沙發這邊走來。
「稍微清閒了點,呵呵。」
「好啊,年輕人有上進心,不容易呀!」毛主任坐到了我旁邊,稱讚道,一股強大的氣流隨之壓在了我的身上。
「主任說笑了。」我低著頭,不敢與他過多對視,惟恐被他看出什麼破綻。
「沒有說笑,小高啊,我一直很看好你,最近院裡想提幾個保研名額。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毛主任提出了一個巨大的誘惑,我心頭一動,終於抬起了頭和他對視了一眼,只見他瞇著眼睛像一尊彌勒佛人畜無害的微笑著。
我剛想應聲,便瞧見毛主任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冷意,心中的警惕又重新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