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個半夢半醒的早晨,一聲尖叫從我房間裡傳出,我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勉強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客廳裡沒有任何人影,於是很快我又陷入了夢境,因為我想起來了今天是週六,不需要上班。
一隻爪子探到了我的臉上,摩挲的我發癢,我拍掉了作怪的壞傢伙,翻身朝裡。
「別鬧,小黑。」小黑是老媽養的一隻土狗,從初中開始,它每天用它的爪子承擔著叫我起床的重任。當然了,賴床這麼舒服的事情怎麼會被一隻狗攪亂呢,所以我每次都會拍掉它作怪的爪子,再美美的瞇上十多分鐘,直到十多分鐘後老媽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拎起床。
「啊,疼,還沒到時間呢,老媽,你輕點。」我大叫著,身體不由自主的被「老媽」揪離了沙發,但是這次怎麼還沒到十分鐘呀?
我的眼睛瞪得很大,身子也坐了起來,但是站在我面前、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揪著我耳朵的這位眼睛瞪得更大:「叫誰媽呢?」
一件藍色方格襯衫映入我的眼簾,我這才想起昨天從小區長椅上撿回這小子的事情,接下來的時間我瞪著他,他瞪著我,兩個人在那很無聊的大眼瞪小眼。
「喂,我餓了。」他的表情先發生了變化,撇著嘴道。
「冰箱裡有雞蛋、麵包、泡麵,自己解決。」說完,我打了一個哈欠,身體又變得軟綿綿,作勢要往下躺。
但是,幾十秒後,這小子又跑了回來。
「冰箱裡沒有泡麵、麵包了,只有幾個雞蛋,我不會做。」我剛想睡回籠覺,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又探到了我耳邊。
「疼……喂,我說你夠了沒,不會做自己不會出去買呀?」我徹底怒了,從沙發上翻身坐起來,拍掉了他的手,怒瞪向他。
「可我沒錢呀!」他嘟著嘴,爭辯道。
我很失敗的撓了撓頭,從茶几上拿起了錢包,抽了一百塊塞給他,趕緊打發他走。當他走了之後,我卻發現我的睡意完全被那小子折騰沒了,只好起身洗漱。
我租的這套公寓分上下兩層,由於上層是獨立的陽台隔間,所以我用它來做書房,下層由一間小客廳、一間小廚房、一間小房間、一間小衛生間這些部分共同組成,整體來說,這套公寓就一個字——「小」。你可不要覺得「小」就瞧不起它,在南京地鐵站附近即使再小的房子,它的租價也是不菲的,當然這只是針對我這種平民,如果您是小K或者Boss,那當然您可以住五星酒店,我也不會眼紅。
洗漱完,站在房門外,就看見一隻不大的行李箱擱在門後,已經致使房門呈45度角維持而無法完全敞開,這套公寓「小」的特點立時得到驗證。我的眉頭皺了皺又很快鬆開,我開始慶幸自己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
當初房東打算將這套公寓分租給兩個房客,上層一人,下層一人,後來我來看房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了這套公寓小的特點,為了防止將來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我咬了咬牙,就把整套租了下來。可是兩年時間過去了,上樓的大洋憑白交著,加上我又不喜歡和陌生人住,也就一直當成了儲藏室來用。如今「意外情況」出現了,我思忖著收拾收拾二樓,讓那小子搬進去。
等等,我為什麼要收留這小子?我不是不喜歡和陌生人住的嗎?
還在愁著二樓的雜物該往哪兒堆,敲門聲便砰砰的響起來了。
開了門,這小子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手裡拎著一袋早點。
「喂,我的箱子呢?」我正在房間廝殺,這小子捏著只剩半根的油條殺到了我背後。
「喂,你說話呀。」我哪有心情理他,作為內的我在一番勇猛廝殺後終於打成了與主公獨戰的局面,而且此刻我佔據了上風。
一團黑影擋住了我的視線,接著他的一雙瞪得很大的眼睛也跟著出現。
「被我扔出去了。」我拍掉了他擋在前面的手,又將他的腦袋推到了一邊,遊戲畫面重新回到了我的視覺裡,我隨口說道。
我拆掉了主公最後一張手牌,只要我點下這張殺,那麼,哈哈,勝利在望呀。作為今天的第一局,我心情大好的按下了鼠標,可是電腦突然一閃,然後整個屏幕陷入了黑暗,我的心也跟隨著跌落谷底。
我低下頭用憤怒的眼神看向這小子,而他的手按在電源開關上,同樣不屈的瞪著很大的眼睛看著我。
幾分鐘後。
我把他的行李箱從二樓又拉回了一樓,然後開門,在這小子沒回過神之前扔出了門,他急匆匆的從房門口殺到了我面前。我對他笑了笑,他對我依然瞪著大眼睛,然後我從他的身後推搡了一把,他的一隻腳跨出了門,這小子死命往門裡擠:「喂,你這人到底是有多小心眼呀?」
這小子半個身子被擠出了門,半個身子擠在門縫裡,我好笑道:「我小心眼?我要是小心眼的話你昨天晚上早就睡在小區長椅上喂蟲子了,而不是睡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我抵住門縫,從裡往外推,又把他的身體外擠了一些,他急道:「那你就好事做到底,收留我啊!」
我加了一把力,這小子的身體徹底脫離了門縫:「很對不起,收留你一晚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說著,我用力關門,他用手臂推在門外:「說到底你還不就是小心眼,不就是關了你那破遊戲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呵呵,我是小心眼,那遊戲是很腦殘,但這裡是我租的房子,我想玩什麼就玩什麼,你管得著嗎你?還有,這裡不是什麼慈善機構,我是不會收留一個連房租都交不起的房客的。」說完,我猛地用力推門向前,卡噠一聲門關上了。
砰砰砰,這小子很用力的在門外砸門,一聲又一聲的嘶喊,可惜這一切都被我無視了,我唯一擔心的是這剛剛修好的大門。
我微咪著眼睛審視著,皺了皺眉頭,自語道:「該不會這麼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