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柳府,柳青青準備去錦繡坊走一趟,雖然說夏季東又重新找了布莊合作,但她一直沒有去看過。還沒到錦繡坊,她忽然發現夏季東從一家店舖裡走了出來。
「季東哥哥。」柳青青叫了一聲,正想走過去,面前卻忽然閃出一個人擋住了她一會,等她再看的時候,夏季東已經走了。她皺了皺眉,側過臉,卻發現夏季東走出來的那家鋪面是——香燭店。
他買香燭幹什麼?
柳青青一愣,心中好奇,於是也不叫他,偷偷的跟了上去。
夏季東提著香燭還有一些紙錢一路走,最後出了城,路越來越偏僻,越來越難走,最後,他終於在一個小山坡前停了下來。柳青青怕被他發現,一路都很小心。她躲在離夏季東不遠的樹後,發現夏季東將買來的香燭紙錢一一拿了出來。柳青青越瞧越覺得奇怪,怎麼夏季東會一個人跑到這來,還帶了香燭紙錢,是要祭奠誰嗎?可是,他不是孤兒嗎?
「爹,娘,孩子沒用,到現在也不能為你們報仇……希望你們在天之靈原諒孩子……」
柳青青雖然隔的有些遠,但是,依然還是聽到爹,娘,報仇這些字眼,當下她有些愣住了?她好像記得,夏季東的父母是那年水患被水淹死的,那他為什麼又說報仇?難道說……
或許是想得太出神了,無意間柳青青竟踩到腳底下一顆小石籽,發出輕微的響聲。
「誰!」冷洌的聲音驀地響起。
柳青青還沒回過神來,一隻大掌迅速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面前的夏季東面容冷酷,眼神陰冷。
「季……季東哥哥……」
見到是柳青青,夏季東也得驚訝,他不自然的收回手,眼中的陰冷盡去,面容也柔和起來,「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青青摸著自己的脖子,心有餘悸。
剛剛,夏季東是怎麼過來的,他們明明還隔了這麼一段距離,還有,他那麼悄無聲息的便能掐住自己的脖子,無論如何,也不是平日裡她所知道的那個溫聞爾雅季東哥哥?難道,他身子上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柳青青被自己這空如其來的想法驚呆了。
見柳青青不說話,他也在暗自猜測著剛剛他說的話柳青青聽到了多少。
「青青,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所以……我來拜祭一下他們。」夏季東淡淡開口,望向柳青青的目光一派平和。
他並沒有說謊,今日的確是他父母的忌日。
柳青青有些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夏季東會開口解釋,他一開口,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再問,必竟,這是他的家事。
「對不起,我……打擾你了。」柳青青低聲道。
「怎麼能怪你。」夏季東嘴角微微一抿,轉過身,目光空洞的望向南邊,他看似是在笑,可那笑容裡卻多是苦澀還有仇恨。不知打哪吹來的風,掀起他的裙角,他的背影忽然就有種說不出的淒涼來。
「季東哥哥……」
「走吧,咱們回去吧!」夏季東很快從回憶中跳了出來,他轉過臉時,目光已如平時一般溫潤,彷彿剛剛的苦澀和仇恨完便是柳青青的幻覺。
「好。」柳青青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她明白,夏季東身子上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故事,但是,他不願意開口,而她,好像也沒有資格追問。
只是……
想著剛剛她聽到的話,報仇……
她心裡驀地一緊,下意識的停住腳步,轉過臉望著夏季東。
「怎麼了?」夏季東溫和的看著她道。
柳青青被他那溫和的眸子一掃,到了唇邊的話頓時又嚥了回去,「沒,沒什麼……」夏季東大約也知道了柳青青要問什麼,他好看的劍眉漸漸擰了起來,柳青青見他這樣,於是,連忙加了一句,道,「季東哥哥,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我……我也只是隨口問問。」
「青青,不是我不願意說,只是……我怕連累你們……」說罷,夏季東眸子微微一黯,緩緩的別過臉去。
此時,頭頂明日正高,灼熱的光線透過頭頂稀落的樹葉打了下來,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季東哥哥。」斑駁的光影中,柳青青的雙眸如琉璃一樣光華流轉,她就這樣看著夏季東輕輕的喚了一聲,只這麼一句,便讓夏季東胸腔裡湧出一股巨大的悲痛還有……力量。
無論如何,他都會保護她的!
無論如何!
兩人什麼話也沒說,夏季東將柳青青送回柳府後便去了精繡坊,因為劉玉貴的關係,柳家的生意有些大不如前,而柳富貴早已不問生意上的事,柳青青卻又終日操心著周明軒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夏季東一個人身上。
柳青青站在柳府門口,看著夏季東來去匆匆的身影,忽然覺的有些心疼。
他心裡藏著那麼多的悲痛都沒處訴說,可是,卻還為了柳家這麼勞累奔波,她實在欠他太多了。
「皇兄,我就說你家小皇嫂跟那個姓柳的關係匪淺,你還不信,現在你算是親眼瞧見了吧!」正在柳青青發愣期間,身後忽然傳來周明日嘻嘻哈哈的聲音。
柳青青連忙轉過頭去,卻見周明軒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面容說不出的冷俊,而那雙眸子更像寒冰一樣,明明頭上陽光炙熱,可是,她卻忽然覺得置身冰窖之中。
「周明軒……」
「是了是了,你瞧,他叫那個姓柳的叫季東哥哥,多親熱啊,可是,叫你了,卻是周明軒周明軒連名帶姓一起叫,這一下,親疏遠近全出來了!」周明日在一旁拚命的煽風點火。
「周明日!你要再說話信不信我打根針把你的嘴巴縫起來!」柳青青雙目噴火的朝周明日望過去。
「小皇嫂,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會用針嗎?」周明日嘻嘻哈哈道。
柳青青一時氣結,「好,你厲害!不過……如果你再不閉嘴的話就別怪我了!」柳青青冷哼一聲,然後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飛飛,柳飛飛,周明日來看你了!飛飛……」
「別飛了別飛了,皇兄,我有事先走一步了。」周明日嚇得臉色慘白,朝周明軒扔下一句,然後就火急火燎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