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冷巖笑笑,把唐悠淘拉坐在自己身邊,淺啜了一口杯中酒,然後把被子放進她的手中,「再喝一點解解渴吧,我怕我一會兒走出這個房間就沒有勇氣再說了。」「好啊好啊,我沒關係的。」唐悠淘點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我有一個很幸福、很快樂的童年,」段冷巖的低沉的聲音在有些晦暗的房間裡緩緩迴盪,有種動人心弦的哀傷,唐悠淘情不自禁的抱緊了他的手臂,「爸爸很開朗很正義,媽媽很溫柔很善良,家境殷實富裕,在別人眼裡,我完美的如同童話中的王子。可是這一切,在我九歲那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爸爸查出得了不治之症,這對我們家簡直是個毀滅性的噩耗。最初時,媽媽在爸爸面前強顏歡笑,背地裡卻終日以淚洗面,媽媽夜以繼日、無微不至的照顧爸爸,爸爸和媽媽的那種生死相依的深情,至今還深深埋在我的腦海裡,那時候的媽媽,在我的眼裡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完美的女人,可是忽然有一天,這一切全都變了……段冷巖痛苦的把臉埋進雙掌中,唐悠淘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巖哥哥……」唐悠淘心疼的擁住他的雙肩,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
「在我十歲那年,爸爸的病情日漸惡化,媽媽也憔悴的不成樣子,我一直以為媽媽是在為爸爸的病情擔憂,總是想方設法的討爸爸、媽媽開心,可是……我沒想到……沒想到……」段冷巖的聲音哽咽了,他捂著面頰,十指用力的撕扯著垂在額前的發。
「巖哥哥……」看他痛苦的樣子,唐悠淘有些後悔了。
她是不是不應該這麼逼他?
「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媽媽她居然會在我爸爸最艱難、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和別的男人私奔了……」段冷巖的聲音忽然由悲愴變成憤慨。
唐悠淘絲毫也不懷疑,如果此刻那個男人站在段冷巖的眼前的話,一定會把他剝皮食肉、碎屍萬段。
「啊!」唐悠淘驚呼,也如論如何沒有想到,段冷巖口中那麼完美的媽媽,會在最緊要的關頭,遺棄他們父子。
「巖哥哥……」唐悠淘把抱住段冷巖,雙手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的悲慼和憤懣。
段冷巖也用力的回擁著她,彷彿緊緊地抱著自己僅剩的世界。
過了好長時間,段冷巖的情緒才平復。
當他抬頭對上唐悠淘清澈水靈充滿關切的眸子時,知道此刻的她,已經知道了他苦苦的埋藏在心底的所有的痛楚和隱私,他有一絲難堪,別開了她關注的目光。
「巖哥哥,你難道不覺得你所說的這件事情,有什麼蹊蹺嗎?」唐悠淘很認真地看著段冷巖問。
「蹊蹺?」段冷巖搖頭,「我沒有覺得。」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刨根究底的細想過這件事情。
因為這些年,只要一想到「媽媽」這兩個字,想到媽媽那溫柔的笑容,他就用有一種利刃剜心的劇痛,讓他什麼也無法思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