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夜色就這麼在夜間緩慢的行走著,城市的夜空看不見星光的蹤影,只有兩旁的路燈和行路的車燈照耀著,繁華卻虛無。
熙然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跌倒在了路上,爬起身,繼續望前走,沒有目標,沒有思緒,心空的比死了還難受,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偏離了人行道,一輛法拉利正急速向她駛來。
「吱——」的一聲巨響車輪摩擦著地面,終於在離熙然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車上的人也被這突然冒出的人驚嚇了一下,幸而他的反應較一般人快,否則還指不定出大事。
奇怪的是眼前這個剛從死亡線上逃過的女子對剛才的危險完全視而不見,只是轉過頭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繼續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
整個人單薄孤傲的站在原地,燈光太亮,加上視線和角度的原因,車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外面女子的容貌,只是被她的鎮定吸引住了。
一向淡漠的末絕也不由自主的走下了車,是她,藍沫汐!
上次並未仔細看她的模樣,如今,站在他車前的藍沫汐和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女人相比,也確實是一點也不起眼,很普通的容貌。
一頭烏黑長髮在夜空中隨風凌亂著,然而這樣的人卻有著一雙醋黑漂亮的大眼睛,這雙眼睛此時卻是那般暗淡無光。
他見她沒事,也不開口打攪,就這麼倚著車看著夜風中思考著的人,而熙然忽然自嘲的揚起了一抹笑,那笑突然之間就觸動了末絕的心。
從未注意過,藍沫汐竟那般,像她……
熙然越笑越絕望,時辰楓,到底是為什麼?
是我眼睛瞎了麼?
是我耳聾了麼?
我該相信我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麼?
我該給找借口告訴自己,你是被人陷害的麼?
熙然的大腦亂成一片,試圖說服自己,卻越整越亂。
一陣夜風襲來,本就穿的少的她頓時一陣戰慄,不自覺的抖了下,就在此時,身上驟然一暖。
她驀然抬頭,就瞧見了一張帶著一絲淡然的俊逸臉龐,沒看錯的話,此人一身名牌襯衫,意大利手工製作的西服,這人……末絕?
熙然瞇著雙眼,只要她全心全意投入一件事,那麼別的她的大腦會自動屏蔽,這是她當特工時練就的特殊本領,也不知是好是壞。
熙然方才滿腦子時辰,自己差點撞車,她也沒去在意,何況是旁邊多個人。
總的來說,她並不是很喜歡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他有種令人著迷的獨特氣韻。
既然相互不待見,熙然也沒必要對著他笑,無功不受祿,別人的衣服,她也沒興趣穿,抖了抖肩,將披身上的衣服拿了下來,塞到了他的手上。
一句話沒說,只是用餘光再次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單槍直入的問道,「你和流然之間是怎麼回事?還是你和楚家有仇?」
末絕微微一愣,有些詫異的望向眼前的熙然,繼而很快恢復了以往的淡漠,搖了搖頭道,「沒有。」
「沒有?」熙然蹙眉,「沒有,那你……」
末絕聽到這話,也似察覺了什麼,竟然朝著熙然露出了一抹同樣自嘲的笑,「我不希望流然摻和到這事情上來,但是,他太固執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誰?」熙然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預感,這個人和楚家的關係應該沒那麼簡單。
末絕望著眼前這個認真瞅著自己,刨根究底的人,不但不覺得煩,反而生出了一絲好感。
「你是楚老總裁的侄女?那你知道末氏集團麼?」
熙然聽到這點了點頭,她就是那麼楚家千金,自然知道。
一說起末氏集團,她倒真有那麼一點點印象,只是她五歲離家,被送入了組織,對這些並沒有多少記憶,好像末氏集團在她進組織後沒多久,就破產了。
而熙然也確實是有個叔叔的,在她還沒被送去組織之前就死了,沒多久,嬸嬸就帶著堂妹去了國外,後來就失去了聯繫。
末絕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歎了口氣道,「逝去的楚家千金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
熙然的瞳孔瞬間放大了好幾倍,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
她……她居然有未婚夫?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個未婚夫!
「呵呵……」
熙然突然就笑的更空洞了,她先前還以為眼前這個人和自己家有仇,所以看到自己倒霉才滿是諷刺,沒想到居然是……
熙然笑了笑,對著末絕說道,「末先生,人死不能復生,若要怪,也只怪你和堂姐之間有緣無分了。」
「流然不希望我摻和到你們的事情裡去,我不知他發生了何事,但是還請你幫我照顧好他。」
「他是熙然的弟弟,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末絕看得出熙然有心事,兩人一時都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末絕才道,「我與你堂姐無緣,和你倒算是有緣,有時間去我那兒坐坐吧。」
……
法拉利在夜色中穿梭自如的前行著,夜越來越深,此時路上的行人和車也已幾不見蹤跡。
不知是路人少還是怎麼,末絕的車速很快,不稍一會兒車就就駛進了一套豪華的別墅區。
這兒的每棟別墅都是獨立的,大門進去,兩邊各是一奼紫嫣紅的花園,中間的噴水池緩緩的向上噴射著水珠,四周靜悄悄的唯有水滴降落的細微聲響。
熙然抬頭接著燈光觀察著身前的別墅,歐式建築風格,與周圍其他的別墅一比,倒顯得沉穩低調了許多,和眼前的主人倒是相映成輝。
「進來吧。」末絕打開了門,回過身朝著熙然揚了揚嘴角,「家裡早沒人,你無須顧及。」
末絕和熙然打了聲招呼,就進了廚房。
熙然在客廳漫無目的的坐了一會兒,心裡空蕩蕩的,她該大哭一場或者是跑回去責問時辰的,但是兩者皆沒有。
連時辰都說她是破鞋,這是事實,她擺脫不了的事實。
七年前莫名其妙的失身與人,生下了小寒;七年後又莫名其妙的被小睿的哥哥算計,她該怪誰呢?
七年前可以少不更事的殺了龍上晴,七年後呢?
「想什麼呢?」末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前,熙然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打擾你了。」
熙然躺在床上,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末絕手裡拿著一套男士的衣服站在門口,「這裡沒用你穿的衣服,現在太晚了,你先將就著點。」
洗好澡,熙然依舊一夜未眠,直到三更半夜這才迷迷糊糊的就睡了,第二天醒來,床前放著一身乾淨的女裝,末絕已經走了,餐桌上放著早餐,一張銀行卡,附加一張便利貼,「卡上有足夠的錢,算是我對你堂姐的心意,早餐如果冷了,記得先熱一下。」
「……」
不知為何,這麼瞬間頓時有一股暖流從上而下的襲遍全身,她對這個未婚夫並沒有任何印象,可他對自己倒真是極好的。
她哪知道,末絕比她大了五歲,第一眼見到她就非常喜歡她,他的父母也經常和他說,她以後會是他的老婆,會和他結婚生孩子,一定要好好寵她、愛她,所以,他從小就喜歡到楚家把她偷抱出來,逗著她玩。
一直到她五歲神秘失蹤,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得到的卻是……她死了。
算起來,他和熙然(除了熙然五歲前)並沒有任何相處,可是,對那粉雕細啄的小女孩的喜愛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特別是她眨著醋黑的大眼睛看自己的時候,他會莫名的欣喜。
這種感覺一直陪伴他到現在,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若是他見到小寒,定然會詫異於那個和熙然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