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維多利亞興沖沖微笑著進了自己屋子的時候,她那灰突突的臉呆住了。雲羽手裡舉著毒品,然後啪地一下摔在了桌子上。隨後啪地一下給了維多利亞一個大嘴巴。雲羽指著她喊道:「你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我救你回來就是為了讓你變成一個大煙鬼的嗎?」
曼秋趕忙抱住了維多利亞。她看著雲羽說:「你怎麼打女人?你還是男人嗎?」
維多利亞一甩頭看著雲羽說:「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我被幾個男人輪姦,然後在槍林彈雨中看著鮮血飛濺。我每天睡著了都會夢到這些,只有吸毒,能令我輕鬆起來。我的命是你的,你隨便打,你殺了我都行,我不怪你。」
「維多利亞,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是那麼的純潔,那麼的勇敢,那麼的美麗。你看看你,胸沒了,臀部也沒了,身上的肉也沒了。我希望你恢復成原來的你!」雲羽說,「我想看到的是一個勇敢的你,扎伊經歷的和你沒有什麼區別,她為什麼活得這麼勇敢,你卻不能?」
「我和她不一樣,她至少沒有被幾個骯髒的傢伙輪姦。我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我渾身都是髒的,我討厭我自己。」維多利亞激動了起來,晃著頭,咬著牙,就像個撥浪鼓一樣說道,「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苗圃被嚇壞了,躲到了許德三的身後,此刻的維多利亞真的就像個瘋子。她一雙手緊緊抓住了雲羽的衣領,然後喊叫著,就像是一頭垂死掙扎的野獸。隨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慢慢趴在了雲羽的懷裡。雲羽說:「不管怎麼樣,先戒毒。還有,你渾身哪裡都是純淨的,你比任何的人都乾淨。至少我這麼認為。」
他緊緊把維多利亞摟在了懷裡,他知道,那段在阿富汗的經歷摧毀了這個曾經的戰地記者,讓她變成了一個大煙鬼。他還知道,任何女人都很難擺脫這樣巨大的陰影。他更知道,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才是最關鍵的。
維多利亞一如既往地哭泣,就連曼秋喝苗圃都跟著哭了起來。倒是扎伊,也許是看過的悲慘太多了,倒是變得有些冷漠,沒有像大多數女人一樣容易動情。雲羽抱起了維多利亞,他發現她輕的可怕,就像是一個稻草人一樣。他把維多利亞塞進了車裡,維多利亞驚恐地抓著雲羽不放:「我不去戒毒所,我不去,求求你。」
雲羽說:「不去戒毒所,我是醫生,我帶你回家,好嗎?」他發現,維多利亞此刻太敏感了。
維多利亞點點頭,此刻她渾身發抖,鼻涕和眼淚一起流了出來,甚至尿了褲子。但她竟然同意了。
到了曼秋家以後,雲羽看著已經抽搐還在口吐白沫的維多利亞,紅著眼到了客廳。他打電話給了雲晴空,這個自己的導師和父親。雲晴空趕到的時候,背著一個藥箱。裡面是滿滿的一箱中藥。他拿出一包說:「熬半小時,三碗水熬成一小時。」接著遞給了雲羽一塊紗布,這是過濾藥渣的。
接著,雲晴空開始翻看維多利亞的眼皮,然後去給維多利亞號脈。此時維多利亞已經沒有力量了,但是她的腿還在不停的抽搐著。雲晴空,接著聽了她的心率,量了血壓。然後說:「希望她能挺過去,她中毒太深了。身體已經空了,精氣神都沒了。」
曼秋說:「要不,要不給她吸一口吧。」
雲晴空搖搖頭說:「每吸一次都是在傷害她的身體,再次戒毒的危險就會更大。我給她輸一些生理鹽水和葡萄糖,維持她的營養結構。」
曼秋一看這情況,自己也別想上學了,乾脆請了假。苗圃也請了假,雲羽也贊同這個決定。藥煎好了後,維多利亞卻緊閉著嘴不肯喝。雲羽扶起她說:「喝了,這是為你好!」
維多利亞這時候用英語說:「你餵我。」
雲羽把藥拿過來。
維多利亞又說:「不是這樣,用嘴餵我。」
雲羽看著這個醜陋的女人,他慢慢把藥灌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慢慢餵給了維多利亞。喝完後,雲晴空又拿出了一些鎮定劑給維多利亞注射了,很快,維多利亞就安靜了下來。
雲羽這時候對滿頭白髮的老爺子說:「爸,你回去吧,我能應付。」
「你不行,你沒有經驗,到時候出現突發事件不知道怎麼處理。」雲晴空拍拍雲羽的肩膀說:「孩子,男人多情,男人風流,雖然不是什麼貶義詞,但是你要是陷進去,真的會很累。你要有心理準備。」雲晴空說,「別解釋,知子莫若父。」
「我不是想狡辯,我沒辦法不管她。她太可憐了。」雲羽說。
「只有愛能救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雲晴空說。
「我明白。」雲羽點點頭說,「我們在一起經歷的太多了,我有責任讓她健康快樂的活著。」
「你呀!」雲晴空歎了口氣又說:「我累了,我去休息下,有什麼突發狀況,立即叫我。她很可能會突發呼吸苦難或呼吸急促,你不能睡著了,要時刻保持警惕。還要注意她的心率,血壓!半小時測量一次。」
「我知道了。」雲羽說,「爸,你受累了。都是因為我,沒有過過一天安穩日子,你看你,頭髮都白了。」
「你能平平安安就是我的福氣。我能有你這樣的兒子,我感到自豪,死了也能瞑目了。老陳說你立了大功了,為國家解決了大問題,中央開內部會議都點名表揚了你。還說要給你個少將幹幹呢。」雲晴空臉上的皺紋頓時多了起來,因為他笑了。像個核桃。
雲羽摸摸老父親的臉,也笑了。他說:「爸,你休息吧,我看著她。」
雲晴空點點頭,然後走進了另一間空著的臥室,他躺在床上唸唸有詞,和逝去的老伴兒說了很多話。雲羽是他們撿來的,還是老伴兒從一個垃圾堆裡撿來的,那時候雲羽身後有一條尾巴,其實這只是一種返古現象,只要切除了就好了。一直沒孩子的老兩口撿到他的時候樂得合不攏嘴,這是上天賜給他們的寶貝。
這孩子長得那叫一個好看,一雙大眼睛嘰裡咕嚕亂轉。現在想起了這個長著尾巴的孩子,他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就在這種幸福中睡著了,他夢到了自己的老伴兒,兩個人靠在一起。雲羽則回到了撿回來時候的樣子,長著一條小尾巴在地上爬呀爬呀。
雲羽的這種反古基因無疑給他帶來了諸多好處。他的肌肉的耐性和韌性在很小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在軍區大院的門口有一棵腰粗的柿子樹,到了秋天的時候,樹上的柿子就像是燈籠一樣掛滿樹。有一天,雲晴空下班回家,發現雲羽爬上了高高的柿子樹,然後摘了柿子,用一根繩子把柿子一個個的放下來。樹下的孩子們一個個接著,已經摘了三大框了。而雲羽已經爬上了樹梢,那樹梢不停地晃來晃去,突然樹梢就斷了,當時嚇得雲晴空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而雲羽卻一伸手就抓住了旁邊的一跟樹枝,一蕩就蕩到了樹枝上。
那年,雲羽才六歲。
老爺子睡得很踏實,醒了的時候剛好曼秋做好了飯。他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許德三在擺弄自己的佩槍。而雲羽則站在窗戶前通過窗簾的縫隙看著外面。曼秋和苗圃在忙著往桌子上準備飯菜。
雲羽這時候說:「許德三,開門,扎伊來了。小心她身後。有尾巴。」
許德三點點頭,一隻手握著槍到了門口,然後趴在門前看著外面。他突然一拉門,隨手一把就把扎伊拽了進來,隨後舉著槍跑了出去。他回來的時候,雲羽拉上了窗簾說:「人走了,戴著帽子,看不清樣子。不過,小區外有一輛車停了三個小時了。」
扎伊瞪大了眼睛問:「到底怎麼了?」
雲羽看著扎伊問道:「我問你,維多利亞吸毒,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我……」扎伊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知道為什麼不阻止她?」雲羽問道。
「她是一個成年人,平時都不讓我進她的屋子,我怎麼管?」扎伊說,「你是不是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了?你想清楚沒有?要是她不吸,我能逼她嗎?我又有什麼能力管她?」
「你們住在一起,你們一起經歷過生死,你怎麼能夠看著她這樣墮落呢?要是再晚一天,她可能就死了你知道嗎?」
「我能有什麼辦法?」扎伊說,「我根本不知道能怎麼辦。我不是你,我沒有能力,我不是軍官,我只是個他媽的擺地攤的可憐女人。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在中國,我連個合法身份都沒有的同樣需要幫助的人。」
「這件事你要負有次要責任。希望維多利亞不要出事。」雲羽說。
扎伊聽完後轉身就走,雲羽說:「站住。」
「幹嘛?這裡不歡迎我,我走還不行嗎?難道我連自由都沒有了嗎?」扎伊喊道。
「吃飯,走什麼走,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許離開這個房間。」雲羽說完走進了屋子裡,開始為維多利亞檢查各項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