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了一樣地跑出舊公寓,來到警局。
北歌雙手戴著手銬,被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帶出來。見到朝南,北歌硬打起精神,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那個笑容,在朝南看來,那麼苦澀。她的眼裡頓時一片濕潤,淚,奪眶而出。
「北歌,這是我的錯啊,是我的錯。」她哭嚷道,淚水在她臉上漫溢,匯成北歌心裡的河。
他想伸手幫她擦掉淚水,可是一層厚厚的玻璃將他和她分隔成兩個世界的人。他的手舉起,又垂落。
晶瑩的液體在他眼中閃爍,他哽咽著說:「好好生活。就當我是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好幾年才會回來。所以在我回來之前,連同我被囚禁的生命,你都要一起生活。」
「北歌,你的這份恩慈,叫我將來如何報答?」
「傻瓜,這不是恩慈,這是愛。你只要記著,有一個叫北歌的傢伙很愛你就夠了。」
傻瓜,這不是恩慈,這是愛。
你只要記著,有一個叫北歌的傢伙很愛你就夠了。
從此以後,朝南要帶著北歌的愛生活。
從警局出來,朝南去了醫院。那裡,宋離還在加護病房躺著。
她的頭部被打成重傷,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說,如果三個月內不醒過來,那麼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朝南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恨她。從見她的第一眼起就開始。她討厭她與北歌親密無間的樣子。北歌告訴她,宋離只是很久以前就認識的一個朋友,是哥們。可是她還是無法解除心蒂,因為她太瞭解,宋離看北歌時眼裡熾熱的火光是和她一樣的。甚至,多過她。
終於有一天,在吧檯上,宋離一邊微笑看著舞台上演唱的北歌,一邊端著酒杯漫不經心的對朝南說:「我很愛北歌這個男人呢。」
朝南側過頭,對上宋離那雙不可一世的眼睛,她兩鬢挑染的綠色頭髮,看起來就像鬼魅,在荒無人煙的原野上妖冶起舞。
宋離咂了一口酒,液體順著喉嚨慢慢下嚥,一絲撕裂開來的辛辣在經脈裡躥騰。她定定地看著朝南,說:「你說北歌到底是愛你還是愛我呢?」
朝南冷笑,「這還用問嗎?北歌愛的當然是我。」
「是麼?」宋離搖晃著酒杯,眉眼輕佻,「那可不一定哦。明天晚上,在北歌登台之前,來化妝室看看。」
說完,宋離放下酒杯,就往正好唱完下台的北歌走去。朝南看著他們親暱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第二天晚上,朝南果真來到化妝室。門虛掩著,她貼近門縫往裡看,出現在眼前的畫面竟是北歌和宋離在接吻……
朝南站在病床前,宋離的眼睛緊緊地閉著。過去的種種在眼前迫近,逼得她無路可退。她對意識未卜的宋離說:「宋離,對不起。可是,你不該愛北歌的。」
那以後,朝南再也沒有去看過宋離,也從來不打聽宋離的消息。宋離於她而言,就像消失了一樣。只是她,那件事卻成為她心裡永遠的傷疤,在心裡慢慢麻木,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