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快結束的時候,朝南的20歲生日也快到了。
那是一個並不確切的生日,只是因為孤兒院院長在那一天揀到她了而已。後來院長就把那一天作為她的生日。
生日前一天,林卓打電話來,讓朝南去他家領下一學期的生活費。
這已經是第三次去領生活費了。去年冬天,同樣的冷。她第一次去求林卓,給她機會。那時的她,便已初嘗這個男人的厲害。她深知他是一個可以摧毀她一切,讓她無路可走的人。
她別無選擇,只有妥協。跪在他昂貴的皮鞋下,像只可憐蟲一般哀求道:「求求你,給我一條出路。」
他鬼魅地笑,並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漠地轉過身,斟一杯1785年的法國紅酒,坐到椅子上,神情悠閒,說:「給你出路麼?可以。不過,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房間裡很溫暖。充斥著一股濃郁的馨香。她雙膝跪在地上,看著那個冷漠的男人。她自己向來是習慣了以淡漠疏離的姿態迎接別人,以為這樣就可以為自己築起一座防禦的城堡,沒有任何人打擾,或是侵擾。
然而這個男人的冷漠,卻總是讓她不寒而慄。透過他那雙冷漠高傲的眼,卑微的她甚至捕捉不到一絲一毫。她怕他,向來如此。但同樣,她不是會把懼怕表現出來的人,在面對他的時候,她刻意提高警惕,以更加淡漠疏離的姿態去對待他。
那天,她忘了自己是怎樣聽完他那個所謂的條件,又是怎樣在內心掙扎中最終答應了他。她只記得,自己哭了。哭得很厲害。比小時候孤兒院院長去世了都還哭得厲害。
就這樣,他們認識了一年。一年中,他繼續對她好,她繼續對她冷漠。不迴避,不接受,誰讓她有求於他,誰讓她逃不出他。
命,往往相生相剋。誰是誰的生,誰是誰的劫,都在彼此互相苛刻的苟求裡殊途同歸。
朝南來到林家大宅,依舊是有專人領她去林卓的住處。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馥郁的花香。抬眼看去,桌上擺放著一大捧玫瑰。紅色,致命的誘惑。鮮艷的花朵上還沾惹著水珠。很美,美得讓人窒息。
門口的溫蒂吐著舌頭,搖晃著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兩隻豆大的眼睛呆呆地望著朝南,對她的到來顯然習以為常。
帶上門,她輕輕地走進去。剛走到桌子旁,鋼琴聲就娓娓響起。隨聲音望去,林卓一身黑色西裝,端坐在鋼琴前,面容姣好,赫然是一位優雅高貴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