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總編看一下現場,那樣慘不忍睹現場,把他驚呆了!心裡在想:「昨天市委批准的可以樹立的勞動模範,時代先進工作者。今天怎麼會這個樣子呢?」
他往裡走幾步時,被十六歲,纖瘦弱小的艾艾推一下說:「老爺子腳下留點情吧!別踩了小麗姐的血,那是我麗姐命裡一部分。請您積點陰德陽壽吧,別都來欺負小麗姐行嗎?」
廖總編只往上面看被砸碎箱子,沒看到地下有一大灘子鮮血。廖總編才低下頭往地下一看,心裡唰啦一下、兩隻眼睛一黑,搖幾搖晃幾晃,險些摔倒。虧了許志強手急眼快,扶了一下問:「廖總,您這是怎麼了哇?」
「沒關係的,是老毛病眩暈症!什麼人這般狠毒,這是黑社會行為!下手太狠了,能對一個十幾歲女孩施行如此暴力,他還是中國人嗎?」
廖總編又低頭看了一下那一大灘血,上面已凝固成一層痂,估計也有兩碗多。老夫子忍不住落下淚說:「小許呀,你在這裡守一會,給小姑娘做個伴。把這些都記錄下來,晚上咱倆命題,明天也見報!」
許志強一直沒有說話,前天這裡生氣勃勃、生龍活虎的三個姑娘影像一直浮現在他的眼前。他上牙叼著下唇,看了一圈後,二目死死盯著地下那灘尚未干去的血,艾艾對廖總編的不著邊際洩憤,許志強相當理解。總編的吩咐,他沒有哼哈應聲,只是點頭示意……
廖總編跟在艾艾媽身後,兩人先走一步,去了鐵路醫院。
他看到躺在病床上,鼻孔插著氧氣管的小麗,廖總編老淚縱橫。他自然自語的說:「小麗姑娘,快些好起來吧,明天叔叔幫你把飼養場重新辦起來。
小麗姑娘,你聽到叔叔和你說話了嗎?那一夥不法之徒的所做所為,絕對代表不了政府行為,叔叔今晚就去找市委書記說明白。
小麗姑娘,堅強一點,千萬別倒下。有很大、很多比養蝸牛更大的事業等著,向你這樣有韌勁、能吃苦耐勞的青年人去實施呢……」
五十來歲的廖總編,坐在小麗病床一旁。撫摸著她粗糙的手,淚如雨下,滴滴灑落在小麗手臂上、又滑落在水磨石地板上。
他淚眼模糊中,又浮現出前天畫面,亭亭玉立花季少女站在他面前____
「各位先生,我叫古麗,大家都叫我小麗。你們品嚐的蝸牛,是由我們養殖的。有什麼疑問儘管提出來,小麗接受意見。」
……………………………………………………………「先生,我沒見過父母,養父母也早都下世了。五年前完全是出於好奇,在菜市場看到賣的蝸牛可愛,買了十隻。
它繁殖的太快,又不挑吃喝。第一籮筐賣了八十元以後,就走上了大批量飼養,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先生,讓您見笑了,我連名字都不會寫。我說您記吧……」
廖總編掏出手帕,摘下眼鏡,擦乾眼淚來到萍的病床旁坐下說:「這位一定是金萍姑娘了,社會建制還沒恢復正常。
廖某人聽說一些駭群之馬胡作非為,讓金萍姑娘蒙受不白之苦了。你要堅強一些,一切會好的,打人者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之前艾艾媽已經告訴了萍,那位是新聞中心主任廖總編。萍看到廖總編覺得這個老頭從外表上看很文雅,聽他和昏迷中小麗對話,更覺得廖老頭很慈祥。
「您就是廖總編吧?您知道社會建制還沒恢復正常,幹嗎還要把小麗姐寫到報紙上?那些惡人可是拿著您的報紙來砸場子的。
小麗姐的命夠可以的了,從來不找政府麻煩,政府千不該、萬不該把城管那三個地痞流氓還放在執法隊裡呀?
五年前就是那三個癟犢子搶小麗姐廢品袋子和幾角零錢,還踢的她半個月沒下炕。多虧有艾嬸照雇,否則還不餓死她……」
萍,說不下去了,後來強忍疼痛把發生經過從頭至尾和廖總編仔細說明。
廖總編被萍的訴說感動的老淚縱橫,他去了院長辦公室。用趙院長專線給市委劉書記打去電話,並請示市委出面干預一下城管大隊編外棒棒隊,管一管工商局編外執法隊……
廖總編和劉書記兼市長說:「劉書記,最好來現場和醫院看一看,發生在改革之初的暴力執法,要是在市場上還有情可緣。
擠兌到一個孤兒小姑娘家大打出手,並且還是鐵路系統,不受地方管制的鐵路家屬區,怕是事態失控……」
市委劉書記帶著剛組建的公安局刑警隊幾人來到小麗家,看到新聞記者許志強正在和艾艾收拾戰場一樣殘局。劉市長大怒說道:「真是無法無天,昨天上報紙的先進工作者遭到如此殘害,一定討個說法。
李隊長,立既立案偵察,並報市委!
許記者,如實寫一條新聞,反映和改革對著幹的事實!啊!小許呀,要圖文並茂!讓廣大群眾看到這類人觸目驚心的真像……」
市長佈置完任務,又去了鐵路醫院,他和趙院長是戰友、更是老熟人。到病房看完傷員,他也心酸落下眼淚。
找到趙院長後,劉書記只說一個事兒:「老趙啊,危重病房裡叫古麗的小姑娘,是平江市前天才樹立的勞動模範,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搶救過來,費用花消記到市委帳上。怕不保險的話,我把工作證留給醫院!」
趙院長大笑說:「哈、哈、哈,你這個假劉幫,又來勁了是不是?好吧,我派專人護理可以吧?不過,小姑娘的顱腔壓力太大,不手術是難以逃過死亡一劫!」
「那還等啥?趕快手術吧!」劉書記瞪大眼睛說。
趙院長又歎口氣說:「老劉啊,古麗是孤兒,家屬簽字怎麼辦?」
劉書記一拍大腿說:「這也算障礙嗎?你我都可以簽,走吧,我去簽字……」
小麗的開顱手術非常成功,安靜的在鐵路醫院度過五十天後,恢復了正常。
沙坡村四位大學生村官,對這段歷史不瞭解,那時他們還沒來到這個世上。聽小麗這段遭遇時,都愣著忘了記筆記。連秦潔也一樣感到驚奇。
楊春旺放下手裡筆和本,看著秦潔問:「秦姐,那位劉市長現在在哪裡?」
「呵,在哪裡?誰知道?你問我嗎?我不比你大幾歲,你沒出生,我沒來到世上,去哪聽到這些故事……
他要在世的話,也該八十多歲了吧?反正我這茬人聽說過,沒見過此人,老幹部對他口碑不錯。」秦潔還沒從小麗事件中走出來,不太情願的回答楊春旺。
艾香君也動情地說:「古麗大嬸要是沒有那段經歷,永遠也不會回到沙坡村吧?這就是社會與人的命運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