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唐一時啞口無言,在蘇言看來,他那就是愧疚。因為牽扯到她,他就變得不那麼理智,所以也有些亂了方寸。蘇言重新將頭放在他胸口,呼吸還不順,小聲的抽噎著。
宋唐用手抱住她的頭,這一刻,他似乎又覺得一切都值得了。他揚起嘴角,輕聲說:「我以後大概自己不能洗澡。」
「我幫你!」
「尿尿也站不了。」
「我扶著你。」
「我……」
「有我。」她說,在他胸口嘟著:「你真囉嗦!」
「我以後……」
「再說我不管你了!」她煩悶的想要抬起頭,卻被他按住。她不敢掙扎,怕扯到他的傷口,她說:「阿唐,一切都有我。」
「我……」他一臉為難,歎氣,說:「幫我叫護士吧。」
「怎麼了?」她問,抬起頭看著他,見他一臉難為情,她問:「你是不是想尿尿?」
「嗯……」幾不可聞的聲音,蘇言怒:「你想被護士看到嗎?」
「護士可以是男的。」他低聲說,這種事情真的不太想討論,他伸手要按鈴。
蘇言按住他的手,她說:「你等一下,我去找尿壺……」
「床下!」他小聲提醒,臉色不太好看。
蘇言知道他彆扭,也不再凶他,生病的人很敏感。她耐心的掀開被子,宋唐的臉一下子就刷白。
「你讓我這樣曝光……」
「對不起,對不起……」她重新將被子蓋上,然後將尿壺放進被子,小心翼翼的去拉他的褲子。
第二天一早,唐淳收到消息就趕來了,她最近一直在忙宋氏的事,並不知道宋唐出事了。當然,也是宋唐有意要先瞞著她。他要的是沈書航離開,如果唐淳知道了,還不把沈書航追回來。
唐淳到了推開病房的門,蘇言正從被子裡拿出尿壺。看著唐淳過來,蘇言點了點頭,然後將尿壺拿到廁所去。經過一晚上的戰鬥,宋唐已經沒那麼不自然了,蘇言也輕車熟路。
蘇言再出來的時候,唐淳只看了她一眼:「蘇言,我有點話想和阿唐說。」
蘇言一愣,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可還是抿唇離開。出了門之後,她想,也好,剛好趁這個空檔去買早餐。於是,這樣一想,心裡的不舒服一掃而光。
唐淳坐在宋唐床邊,伸手摸了摸宋唐的腿,見他沒任何反應。她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側過頭去,不讓眼裡的淚水被他看到。
「媽,可以治好。」他說,語氣裡滿是輕鬆,現在他只能躺著。
唐淳點點頭,擦乾眼淚後,回過頭看著他:「你這是何苦呢,有必要這樣作踐自己嗎,阿唐,你變了,你從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
「媽,不是我變了。」他很堅定的說:「只是我承受不起了,你記得上一次她離開後,我怎麼樣了嗎,你難道還想看到我那樣?」
「可我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唐淳說,歎氣,兒子太有主見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她說:「我會盡快給你聯繫專家診斷,我需要確切的時間,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治好。」
宋唐蹙眉,他問:「宋氏那邊,您做得還好嗎?」
唐淳點點頭,管理一個公司對她來說,很簡單。本來手腕就強硬,一上就就雷厲風行的把宋正的人全部除掉。
「阿唐……」唐淳蹙眉,看著兒子已經這樣了,似乎還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她說:「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以為這樣,她就不會知道那件事了嗎?」
「那件事,我會讓所有人都帶進棺材!」宋唐閉目,那件事,擺在他和蘇言之間,始終是硬傷,即便是因為著了宋正和傅若芳的道,即便他當初插手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有一天會和她走到這一步。
唐淳歎氣,抬手擦了擦眼裡的淚水:「阿唐,只要你想,我都會幫你,沈括的嘴巴很嚴,只要我們不會把沈書航怎麼樣,他打死也不會說,宋雨桐已經瘋了,宋正呢?」
「我有辦法讓他閉嘴的。」宋唐篤定的說,眼裡的凌厲一閃而過。
唐淳點頭,即便再好的化妝品也掩蓋不住她眼角的皺紋,有的還很深。她說:「只要他不說,我會答應他任何條件的。」
蘇言回來的時候,唐淳已經走了,她並沒有遇上唐淳。其實對唐淳而言,她多少是不太願意見到蘇言的。也許這就是命,也許是因果循環,世上好女子千千萬,可阿唐最終只對這一個死心塌地。
蘇言推開門,宋唐正盯著天花板看,她笑著走過來,問:「媽走了?」
「嗯,她公司那麼忙。」他說,然後伸手:「買了早餐,扶我坐起來。」
她拉住他的手,問:「醫生馬上查房過來,我問問先。」
他也不辯駁,就這麼躺著,覺得異常無聊。蘇言看著他百無聊賴的樣子,她說:「我念報紙給你聽?」
「娛樂版?」他笑,她自從懷孕不理正事之後,看報紙都只看娛樂版。
蘇言抿唇,做了家庭主婦,她就這麼點出息。不過她樂在其中,娛樂版的新聞的確娛樂身心。她拿起報紙,突然小腹有點疼痛,皺了一下眉,不敢出聲。
「怎麼了?」他觀察細微,還是注意到了。
蘇言搖搖頭,勉強的笑著說:「沒事,一會兒我去婦產科看一下。」
宋唐點頭,說著,查房的醫生就進來了,看到床頭的早餐,他笑:「可以起來坐一會兒,不要太久,不要超過十五分鐘,宋市長,我們已經在安排和國外頂級專家接洽了,你放心吧。」
宋唐點點頭,蘇言在醫生的幫助下,扶宋唐起來坐著。醫生問了一些問題,測量了各方面的數據,然後離開。
蘇言這才拿著早餐要喂宋唐,宋唐把頭側到一邊:「我自己來。」
蘇言一愣,想到這個男人那要命的自尊,交給他,然後拿起自己那份。兩個人都是休養極好的人,無聲的吃著早飯,在晨光中,祥和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