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驚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春心動(2)
    隨著慧淑太后的下葬,京畿終於結束了近日來一直連綿不斷的陰雨天氣,天空裡難得透著湛藍的亮色。

     睿淵提著袍角,朝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住,緩緩地轉過身來望向跟在他身後的裕成。

     「裕成……」

     因他忽然駐足而被迫隨之停下腳步的裕成疑惑地抬起頭,看向睿淵,他今日一出門就乖乖的,似乎有話要說又猶豫再三給憋了回去,鬧得裕成摸不著頭腦。

     睿淵對視著他的目光,想想還是作罷。如此再三,直至到午飯時分,睿淵在京畿分店內與掌櫃的剛討論完相關事宜,裕成讓下人趕緊送進了吃食,他再次抬眼看了看裕成,擱下手裡的筷子。

     「裕成……」

     又開始了,這樣被反覆地憋來憋屈,裕成光聽著他聲音就開始頭皮發麻。

     「少爺,您要是有什麼話對裕成說的,就直說吧,裕成愚笨,猜度不了您的心意。」

     瞧他愁眉苦臉地看向自己,睿淵才後知後覺他今日已喚了多次裕成,每次話到嘴邊卻都說不出口。

     「您先下去吧,我與裕管家有些話要說。」睿淵偏過身,對掌櫃的說道。他也是沒有辦法,本想著昨夜就那麼忽悠過去的,哪知今早剛起時,挽妝又提及那件事,還說若他不肯開口,她就親自找裕成來說。

     掌櫃的垂著頭,從裕成身邊擦肩而過,還貼心地將房門關上。

     「少爺,何事要裕成去做?」

     「你……」睿淵瞅瞅他,貌似伸頭縮頭都要挨一刀,與其晚上回去被挽妝踢下床,還不如遵了她的意思。「我記得,父親領你回家時你才八歲,和我差不多大,如今你應該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無緣無故地提及這些,裕成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這個……」睿淵摩挲著天青福花瓷碗,裝作偶然想起地說:「這些年來,你為文家多有辛勞,我與父親都看在眼裡。我與你,雖不是親兄弟,但也有親兄弟的情誼。眼下,我已經成婚,可你還獨自一人,教我心中委實不安啊。」

     「少爺……」這架勢,是要為他說媒麼?

     「你覺得少夫人的貼身婢女從雲如何?」

     「從雲?」忽然提及這個名字,讓裕成有些措手不及,他從未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從被老爺帶回文府的那一日起,他就決定他的一生都會奉獻給文家。

     睿淵小心地觀察著裕成的臉色,發現他聽聞從雲的名字時有些錯愕,但卻沒有抗拒之色,這才繼續說起來:「那丫頭雖說只是個婢女,但少夫人也從未拿她當成婢女看待過,模樣不錯,手腳也麻利,腦子也聰明,不論家世的話,在文府裡也算是個拔尖的姑娘。少夫人有心將她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

     「我……我……」裕成思忖再三,卻是咬著牙給出了一個令睿淵瞠目結舌的答案:「從雲姑娘雖是好,但裕成並未有娶親之想法,裕成多謝少夫人與少爺的厚愛,不過未了不耽誤從雲姑娘終生,還是請少夫人為她另謀夫君人選。」

     「你這又是何苦?」睿淵是過來人,從他的目光裡察覺到那一絲隱秘的愛,原本以來這事就是個水到渠成之事,可沒想著他還是拒絕了。

     「少爺理應知曉,從雲姑娘雖好,但畢竟是外來之人,若是嫁於裕成為妻,怕會耽誤老爺與少爺的大計。」想起那個大計劃來,裕成臉上的愧疚之色也悄然不見,萬事皆以文府為重。

     聽他這樣說來,睿淵不免輕歎幾聲,勸說道:「就算要實施那個計劃,也不會影響到你的婚事,你若真心喜歡,屆時帶著她一起去便是了,何必為了那事而錯過自己終生的幸福呢?」

     「可她不是文府中的人,萬一要是洩露了文家的計劃,裕成就會是文家的千秋罪人……」

     「裕成……」睿淵還想再勸說一二,裕成卻臉色堅決。他之前猶猶豫豫,怕的就是被裕成直接否定,可惜這話到底是白說了。不過他也明白,裕成對於文家的固執,文家這麼大一攤子事,若不是如此,怎會有人堅守了十幾年而毫無怨言。

     只是可惜了一個大好的姑娘,可惜了一段大好的姻緣。

    

     晚上歸家後,睿淵便將裕成的意思告知了挽妝,挽妝歎息再三也無可奈何。人家不願意,她總不能五花大綁地將人綁了來吧,就算是能那樣做,可強扭的瓜不甜,到頭來怕還是從雲吃苦。

     次日一大早,睿淵又是匆匆而去,甚至都來不及向文容初請安問好。

     從雲照舊,端著銅盆進了屋,為挽妝梳洗起來。她從前得了陶素心的真傳,這些年來還自己不斷地研究出新的髮式來,手藝在京畿內都可謂數一數二。無論是繁複的朝天髻還是簡單的墮馬髻,配搭著頭飾,都有一份別樣的美麗。

     「從雲……」挽妝握住她捋過自己髮絲的手,轉過身來,愣愣地瞧著她。

     「小姐,怎麼了?」有些傷感的常挽妝,她許久不曾見過了。這段日子以來,雖有太后病逝,但總賴於姑爺在身邊,挽妝並沒有太大的傷感。

     「從雲,我另外幫你尋戶好人家吧。」

     「匡當」一聲,是從雲手裡的梳子落在地上,碎成了兩半。她彎下腰,將梳子撿到手裡,無言地左右拼著。

     「從雲,」挽妝明白她已是難過之極,慌忙也隨之蹲下身來,安撫著她:「我會請最好的媒婆為你選戶更好的人家。裕成雖好,也不過是個文府管家而已,吃別人家飯的下人,我會幫你選個更好的人家,不必住在人家屋簷下,伺候別人的,好不好?」

     「拼不好了。」從雲放棄地望著手裡的斷梳,語不成言。

     「從雲!」挽妝握緊她的手,「相信我,我會幫你選個更好的夫君。」

     從雲被挽妝的輕喝所驚呆,她呆呆地望著挽妝,半響才說了一句:「是他的答案麼?」

     這丫頭,不知何時竟然情根深種了。挽妝朝她點點頭,她的痛自己感同身受,可長痛不如短痛,趁著現在將話都說清楚,然後還有尋自己幸福的機會。

     「小姐,梳子斷了。」從雲依舊呆呆的,她還以為他待她是不同的,他的心裡是有她的,於是才會在小姐提出結親之語後,暗自歡喜,等著做他的新娘。沒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那個人不願意娶她,那個人不喜歡她。

     「從雲……」見她如此這般,挽妝未免有些痛心,畢竟是從小就陪著身邊的人,且被人拒婚這樣的事情自己也是經歷過的。「從雲,是我不好,是小姐不好。」

     她將從雲擁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拍著從雲的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怎麼能讓從雲也受到這樣的傷害呢。

     「不,」從雲搭在她的肩上,目光看向窗外那簇青翠的綠色之中,無聲地笑了起來:「不是小姐的錯,是從雲自己的錯,是從雲自己以為能夠配得上他。」

    「從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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