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風波 第七十三章 別院(3)
    連綿不絕的雪在夜裡停了下來,翌日早上便能看見初升的太陽,透著羞紅的臉頰從天的一邊慢慢爬上來。

     院子裡有僕人正在清掃著地上的積雪,挽妝用完早食後就抱著暖手,緩緩地出了自己的屋子。

     這裡果真是個好地方,連空氣都要比本宅更為清新,或許是因為沒有文睿淵的那一大堆鶯鶯燕燕吵鬧,四處都是一派平靜的景象。

     經過昨日的一番風雪,梅林中的花朵貌似更多了些出來。挽妝一邊在林中穿行,一邊不時抬頭看著,這樣的感覺真好。周圍是芬香撲鼻的梅花,腳下是軟軟的,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積雪,沒有旁的人,就她一個人在林子裡穿梭著,享受著這份難得的閒情逸致。

     將昨日的煩惱都統統拋在腦後,她只想能夠好好地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有多久了呢?有多久她沒有過這樣的安寧呢?

     似乎自打一出生她就與常季蘭結下樑子,少時的歲月就在與常季蘭的暗地較勁中度過,還好那時她遇上了凌姐姐和陶姐姐,她們是一道陽光注入了她被常季蘭折磨地快要陰暗的心,否則現在的常挽妝恐怕會是一介深閨怨婦,哪裡得來這樣平緩的心態。

     梅林裡,被她裙擺帶起的雪飛濺出來,伴隨著誰如故的笑聲?遠遠地,又是誰挽起裙角踢著飛上天一般的毽子?

     那個時候,她曾經為了戲弄齊華而編造出了東北雪山頂上白鳳凰那樣的謊言來。而素來睿智的齊華竟然會相信她的無稽之談,還真的打算去尋那靈物,拔下它的羽毛來給自己做毽子。

     那些場景,如同新完成的畫卷般,在自己的眼前緩緩地被展開。一切如舊,只是往昔的人卻是不同了。

     她埋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在林子裡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停下時卻已不知自己到了什麼地方。京畿別院的這片梅林很大,已經超過她的想像,她原本以為就算整座別院只有這片梅林,那也大不過本宅,卻不曾想僅僅是梅林就大過了整座本宅。

     就像,就像京畿別院本就是因為這林子才修建的一般。

     她出來時特地沒讓從雲跟在身旁,雖然因為從雲的存在,讓她沒有感覺到過孤單,但有的時候從雲的吵得讓人沒有片刻的寧靜,那丫頭的性子合著要嫁了人才會收斂些吧。

     想像著從雲嫁人的模樣,挽妝不由得自個兒輕聲笑了出來。

     「你還真是奇怪!」

     熟悉的聲音傳來,挽妝沒有聞言就皺了起來,她那麼早出來就是不想看見他,哪知就是甩也甩不掉他。

     「自己一個人都能笑得如此開心嗎?」睿淵靠在不遠處的梅花樹下,一襲素白的衣服,若不是他有心開口,也許挽妝真當他是一堆白雪從他面前經過而不自知。

     那雙笑起來眼角微微上揚的眼眸,閃爍著別樣的光澤,他頭髮不似在本宅裡挽得那麼規矩,只隨意地用了支通透著綠色的玉簪子挽住,髮絲垂在身後,還有幾縷搭在身前。

     不時有梅花花瓣被風吹落,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肩上,恰似一幅神仙偷懶圖般。

     「過來坐。」他挪了挪自己所坐的位置,輕輕地邊拍著邊喚著挽妝。

     心裡雖是不樂意,但挽妝還是提著裙角朝他走了過來。

     「坐這裡。」

     她站在他的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沒有聽他的話坐下。

     「坐吧。」

     睿淵嘴角掛著笑容,伸手拉著她的衣袖,看著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自己的身邊。

     「請你喝酒!」他從身後像變戲法一樣地掏出一壺酒來,剛打開就有一股清冽的香味撲鼻而來。

     「這是什麼酒?」從前沒有聞到過這個味道,挽妝好奇地湊到酒壺前聞了聞。

     「產自波斯的葡萄酒。」

     「波斯的葡萄酒?」挽妝半信半疑地接過酒杯,擱在唇邊輕輕地抿了一小口。果然跟其他的酒不一樣,但波斯的葡萄酒宮裡每年都有人進貢的,喝著卻是不同的味道。

     「為何跟宮裡的味道不一樣?」

     睿淵將自己手中的酒飲上一口,吊足了挽妝的胃口才緩緩地解釋道:「當然不一樣,這酒釀製的方法不與常法相同。」

     「原來如此。」難怪和她之前在宮裡喝過的不一樣,不過這個味道要好喝多了,挽妝又抿了一口,讓那股味道蔓延入心。

     她倒真是個特別的,往昔若他提及有別的釀製方法時,那些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會千方百計地追問他釀製的配方,偏偏這個人應了聲便不作他問。

     「你不想知道它的釀製配方嗎?」

     「嗯?」挽妝扭過頭,望向他,這酒雖好喝但勁道卻不小,酒量淺之人少飲幾口,臉就會開始上色。此刻的挽妝也是如此,臉頰上飛起兩朵紅暈,眼神有些迷糊,聽聞他的問話又亮著眼光,笑著說:「為什麼要知道?有的喝不就好了嗎?」

     她對於這些東西實在沒有興致,既然是不一樣的釀製配方,那肯定都是人家的秘密,何必去追問呢。而且這樣伸手就有的喝豈不更好!

     「是啊,有的喝就好了。」最樸實的答案,睿淵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將那個已經開始暈乎乎的小腦袋拉到自己肩上,她本想著拒絕的,但之前貪圖這酒的味道好,不覺得就多飲了幾杯,她酒量不是太好,此刻腦袋已經迷糊起來,就是想拒絕想掙扎也沒了力氣,況且……況且那個肩膀很溫暖,在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能夠靠在那樣的溫暖裡,不是也很好嗎?

     挽妝靠在他的肩上,目光看向天空,湛藍的天空,不時還有帶著清香的梅花在她的頭上飛舞著,飄落下來。

     「你……」

     「嗯?」

     她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就像要睡著的前夕般。

     「你還沒見過我母親吧。」

     挽妝閉著眼,仔細地想了想,好像是沒見過,可文睿淵的母親不是死了很久嗎?她要是見過,她不也成了鬼?!

     「我母親……」文睿淵小心地斜著頭,用眼角的餘光朝身後望去:「我母親就在那裡。」

    「啊?」霎那間,挽妝什麼迷糊都消失不見,她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無言地望著文睿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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