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風波 第六十二章 初雪(2)
    瞧著那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卻忽然轉了身子,故意地避開自己,文睿淵嘴角不由地浮出淡淡的笑意。說他心智不對也好,他就是喜歡看見常挽妝使著小性子,跟自己賭氣的模樣,因為那樣的常挽妝才會有別種的情緒出現,那樣的常挽妝才顯得真實,他不需要一個木偶似的賢妻常挽妝,他想要一個雙眸裡會閃動著星光的常挽妝。

    「小姐!」從雲嘟著嘴,姑爺最近時常不在府中,莫說從不踏進清荷苑,就是望梅居都極少前往探病,現在好不容易能看見他,別人是刻意地多停留來吸引他的關注,可她家小姐像是被惡狗追一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迴廊後,文睿淵才邁進望梅居的正屋裡,跟隨在他身後的裕成隨手將門關上,爾後守在門邊。

     「來了?」文容初擱下手裡的燕州狼毫,玉獅鎮紙壓住的宣旨上,幾行蒼勁有力的大字如行雲流水般呈現著。

     睿淵朝他點點頭,沒有做聲,直至今日他還是無法像尋常父子一樣與他對話。從前是怨恨他,知道母親愛的人不是他仍舊願意迎娶母親,可是在母親去世之後,他卻將年幼的自己一個人拋在京畿本宅內,常年在外。如今他也知道付出真心去愛人的滋味,但他還是無法平心靜氣地對話。

     「那邊的宅子修得差不多了,已經先過去了一部分人住下。你手上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文容初坐在太師椅上,有些眷念地瞧著窗縫裡的雪景。文睿淵站在他的面前不遠處,挺直了身子,眉宇間的那股不屑依舊還在。這樣的表情,像誰呢?不像問雪,問雪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她臉上從來都是柔柔地微笑,話語也是軟軟的。是像他嗎?仔細想來,似乎真的是像他,像那個被文府拒之門外的少年,帶著倔強與不屑。

     「那位上次試探過常挽妝未果,現在暗地裡大肆懸賞解謎高手。」文睿淵臉上不屑的笑容更深:「不過無論他怎麼解都是解不開的,《春山居圖》的秘密只有文家人才知道。」

     文容初朝他點點頭,目光卻向門口看去。

     「裕成?」

     門口似乎安靜得有些異常,睿淵迅速地靠近門邊,輕輕地將門推開一條縫,本來守在門外的裕成此時已不見蹤影。

     半響都沒有任何動靜,睿淵乾脆地推開門,門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瞧不見半個人影。即便如此,可睿淵知道,那個潛伏在文家的人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他就要快出手了。

    

     挽妝進到屋內,從雲為她取下身上的披風,拿到門口用力地撣著上面積聚的雪花。

     她一路走來,本不覺得有多大的寒意,但一進到屋內便覺得提前邁入了春日似的,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暖意洋洋。

     「銀泰……」

     這個時刻,銀泰怎麼會在這裡?挽妝疑惑地望向他,從雲聽得聲音,趕緊將屋內的婢女全部都帶了出去。

     「妝妝小姐,」銀泰見到她出現,才從角落裡慢慢地走出來,「宮裡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他雖不比徐多福常年都是一種神情,但也素來穩重,極少變了臉色,此刻的他卻是臉色大變,讓挽妝的心也跟著被揪了起來。

     「陛下今早的旨意,要廢了皇后娘娘,並冊金妃為貴妃,賜封號『宸』。」

     「竟有這種事?」挽妝驚得坐到椅子上,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震得她渾身無力。齊華哥哥終於還是要拋下凌姐姐了麼?她原以為就算是如文睿淵所言是因為害怕功高震主而打壓凌家,但他與凌姐姐結髮夫妻多年,總歸還是有些情分的,不至於廢後如此絕情。

     「陛下前幾日查明皇后娘娘與雲麾將軍內外勾結,買賣官爵,一怒之下不僅要廢後還要廢了太子,幸而太后娘娘與朝中重臣均抗議才作罷,但廢後勢在必行。今日早朝,陛下就頒旨,廢皇后凌氏,還將雲麾將軍連降九級,降為東城門守衛。」

     「凌姐姐與錦暮內外勾結,買賣官爵,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的,凌姐姐一門的心思全在齊華哥哥和容軒的身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且若真是那樣,依齊華哥哥的睿智,怕早就已經查明,豈能等到現在!這中間,似乎籠罩著一團很濃黑的墨,看不見其中的真相卻能察覺到,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是金妃舉報的,所以現在要晉金妃的位份。」

     她?挽妝想起那夜的宴會上見到的嬌艷女子,自古後宮不參政,就算是金妃知曉這些,她也沒資格舉報。這件事,不是一個小小的嬪妃就能做到的,唯一能確定的是,在金妃的身後還有一個勢力龐大的人。

     那個人是誰?

     「師傅特地讓我來告訴您一聲,但千叮萬囑地要您一定不能插手這事兒!凌皇后這事誰插手誰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的。」銀泰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莫說他,就連他的師傅徐多福侍奉了兩代帝王,廢後的事兒也是頭一遭遇上。

     「妝妝小姐,我是趁著宮裡如今亂成一團偷跑出來的,現在得回去了。您千萬要記得我師傅的話,不能插手!」銀泰說罷,匆匆忙忙地出門而去,連與從雲都沒打招呼。

     誰插手誰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金妃舉報的……

     這種種的緣由聯繫在一起,挽妝不由得想到一個人,只有他才能策劃如此大的一個陰謀,也只有他才有這份能力充當金妃的後台,讓金妃肆無忌憚地舉報凌姐姐。

     可真的是他嗎?

     挽妝不由得背脊發涼,像是忽然被塞進了許多的雪花,浸入骨髓裡的冰涼。

     伴君如伴虎,她此刻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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