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出嫁 第二十章 慇勤(5)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果然還是古語說的有道理。挽妝從容轉過身,逕自朝樓上走去。

     「從雲,」她忽然停下腳步,讓緊跟在身後的從雲差點就撞在她的身上。「接下來都對外宣稱,宣稱我染了風寒,需要靜養,如果有誰來求見的話都一律不見。」

     「是,小姐。」經她提點,從雲已然知曉自家小姐心中拿定的注意,既然要做樵夫,眼下的這趟渾水自然是沾不得,而能夠脫身的大抵就是托病了。

     從雲將此事告知文府管家裕成時,他只是略微皺眉,詢問是否要請大夫過府診治。從雲連忙推卻,裕成也並未再多追問緣由,點點頭算是知道此事。

     她前腳剛走,後腳來的便是向元柳身邊伺候的婢女。

     主子不一樣,說出的話卻是一般無二的,都是稱病。看來府中的清淨日子過不長久了,裕成望著她們離開的身影,一個聰慧也就罷了,偏偏這兩位都這麼聰慧,不知最後的贏家究竟會是誰?

     與他的擔憂不同,白緣君與谷雨香得知此消息均是揚起了得意的笑容。兩個都裝病,那麼爭奪大權的人選就只有她們三個人,第一步便是如何將何語柔拉下馬。

     日子一天一天的重複,像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這天兒越來越熱。清荷苑內依舊沒有供給冰塊,挽妝也不讓從雲去催促,別人等的就是她這一步主動,要想笑到最後就要吃得苦中苦。這道理,自幼就被母親教導,也在常府裡耳須目染著。

     慶幸的是,清荷苑其實相比其他的宅院來說,顯得少了幾許的熱氣,大抵是養著一汪碧水,還有盛開的芙蕖吧。

     挽妝靠在美人欄上,搖著自己手中的繡花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目光留在沐浴在陽光下的花兒身上。

     若是不算外邊的喧嘩,就這麼單獨的一個院子,這麼平靜的日子,還真與她從前的期盼有幾分相似,只不過少一個身邊之人而已。

     「小姐,小姐。」從雲從樓下匆匆跑了上來,額頭上儘是汗珠。她隨意地擦了擦,又示意一旁伺候的婢女們退下。待她們都散去,她這才附到挽妝的耳邊輕聲說道:「方纔聽廚房林大娘說的,少二夫人何語柔被查出來偷賣府中珍品,現下被少爺關進後院的柴房等候處置呢。」

     這一天真的來了,不知這次是何人下的手呢?挽妝嘴邊浮出笑容,那大權究竟有什麼好,一大家子人都要自己操心,還要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地擔心不知何時何處來的暗箭。偏生這世上就有人喜歡的要緊,還爭來奪去的。

     「據說是因為何語柔身邊的婢女與人偷情,拿了一些細軟讓情人去變賣添置家產而無意查出來的,那婢女被拿住後,受不住刑罰,便將何語柔招供出來。少爺隨即讓人去她院裡搜查,結果搜出了好多的珍品,大多都是從望梅居中拿出來的。少爺今日大發雷霆,不顧少五夫人與少三夫人的哀求將她關進柴房,說是明日再定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若是罪證都在,直接交送官方便就罷了,為何要再拖一日自行處置呢?」挽妝有些不解,照理來說,就算是文睿淵捨不得夫妻恩情,但背後的那人必定會趕盡殺絕才對。

     「這我也不知道了。」從雲朝挽妝搖搖頭,她能知曉的只有這些了。

     「我們也去瞧瞧熱鬧吧。」挽妝思緒片刻,忽然起身朝屋內走去。

     「小姐?」從雲對挽妝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她家小姐不是說要做樵夫要稱病推脫的麼?為何在這樣的關頭又要出現呢?

     「從雲,快點來給我裝扮一下,不著胭脂,用米粉將臉撲白一些。」病了自然就要有病了的模樣,就算現在要去見文睿淵,她也要將戲唱足。

     從雲雖心中疑惑不解,仍舊聽從她的吩咐,不消一刻便將挽妝的妝容重新妝扮了,過白的臉色,加上走路時的弱不禁風,還真有幾分病怏怏的感覺。

     挽妝扶住額頭,讓從雲緩緩地將自己扶到文睿淵所在的庸人居,臨行前又裝了幾樣糕點,算是盡一盡妻子的心意。

     裕成正從庸人居內出來,匆匆而去的腳步差點撞到迎面而來的挽妝與從雲。

     「少夫人安好。」裕成規矩地行完禮便揚長而去。

     「這人!」從雲撇撇嘴,心中雖是不滿但礙於挽妝之前的訓話只得憋回肚中。

     挽妝若有所思地瞧著他離去的腳步,那個方向不是去向望梅居的嗎?為何他會步履匆忙而去,莫非還有其他的事情?

     「少夫人。」進出的僕人見到挽妝,紛紛向她行禮,雖心中不知做何想,但臉面上還得做足。

     聽聞他人的喚聲,挽妝微微點頭,算是接受了他們的行禮。她亦驚覺自己在院外站得有些久了,又嬌喘了幾口,佯裝身體不適地靠在從雲身上跨入院門。

     院內什麼都沒有,青石板鋪滿一地,只在屋外栽種了一大溜的翠竹。炎熱的夏季裡,瞧著那綠色,心中也不由得涼爽了一些。

     「夫人怎麼來了?」文睿淵剛從屋內出來,便瞧見一臉病容的挽妝,趕緊迎了上來。

     挽妝瞧著他那副假惺惺迎上來的面孔,不著痕跡地避開他伸出的雙手。「我病了有些日子,不知道夫君過得如何?今早從雲為著我的胃口,特地做了幾道糕點,想著夫君也許沒有嘗過,便帶了些過來。」

     「為夫要多謝夫人在病中仍記掛著我了。」文睿淵自然地收回雙臂,在院中的石凳下坐下。

     挽妝瞧著他坐了下來,也示意從雲將糕點取了出來,以此來證明自己並非是說謊。

     文睿淵的目光裝作不經意地從她臉上掃過,笑意在她瞧不見的地方閃現。他一手接過從雲奉上的糕點,一邊漫不經心地對挽妝說道:「說來,為夫正要去見夫人,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夫人。」

     「何事?」挽妝裝作頗有興致地聽著他的話。

     「語柔日前被發現偷賣府中珍品,其中不少還是望梅居裡,我爹的心愛之物。所以家中的開支自然不能再給她了,為夫思來想去,這個重擔……」文睿淵的目光瞟向挽妝,她臉色如常,瞧不出有什麼想法。他的話語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娘很早過世,府中的女主人僅夫人一人,這個重擔還是得夫人來擔才是。」

     「我?」挽妝此番前來,並非是為了爭權,而是想知曉何語柔為何未被送往官府的緣由。她眉頭微皺,又伸手揉起額頭,一副虛弱的模樣看向文睿淵,輕聲道:「我恐怕要辜負夫君的厚愛了,自幼身子不太好,怕是無力管理這些事情。既然何妹妹不能繼續掌管府內開支,不如交給谷妹妹,或者白妹妹,我瞧她們都是極為聰慧的,想必能做好。」

     「你真心這般想?」

     「自然。」挽妝垂首,甚為順從地點點頭。

     文睿淵忽然半伸了身子,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你此番前來,為的不就是這個?」

     「你……」感覺到他的接近,挽妝慌忙扭開頭,避開他的接觸,「你想多了。」

     「哈哈,」文睿淵重新坐好,細心地品嚐起手中的糕點,含糊地說道:「從雲的手藝不錯,不僅做的糕點好吃,連夫人的病妝都化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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