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出嫁 第十五章 回府(5)
    「小姐……」從雲訕訕地輕聲道:「這樣做是不是……」

     「是不是太過分了,是不是太不給她臉了,對嗎?」挽妝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如今文府有幾個人會服我,連她一個小妾都能爬到我的頭上,我的處境你也見到了,若我還是一味的忍耐縱容,我在文府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並非是針對於她,誰叫她最蠢,其他幾個妾室至今都未曾露面,就她一人要做這只出頭鳥,有這樣的下場是必然的。」

     「可是,如此一來,小姐不就與她結下樑子了。」從雲依舊不解,自家小姐在閨閣時也並未有這般激烈的手段來對待下人,她們在文家的際遇本身就舉步維艱,眼下與那得寵的妾室公開撕破臉,往後的日子還不知她會使多少的絆子。

     「從雲,只要我是文府的少夫人,就是她們的敵人。」挽妝垂下雙眼,臉龐上籠罩在一團悲慼之中。她不知道應該埋怨這個世道允許男子皆可以納妾還是應該氣氛那些甘願為人妾室的女子,寧可沒有名分與地位仍願意生活在男人的羽翼下。與人分享同一個夫君,換做再有賢惠之人怕也只是臉上假笑,背地裡敵對。

     「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一聲刻意壓低卻不失磁性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挽妝與從雲頓時警覺地向來者看去。

     大紅的衣裳,胸前綁著的大紅花還沒有取下,映出那人好看的眉眼。難怪收羅了京畿中一大堆的芳心,他是那樣俊逸清秀的男子。微笑中的雙眼比一般男子的英氣更多出一味的魅惑神態來,乍一看有些像……像山野間最為狡猾的狐狸。

     這樣精緻的男子,只用笑著勾一勾手指,便能迷惑一大眾的世人。

     「看夠了嗎?」

     調侃的話語從他嘴裡吐出,驚醒了沉迷中的挽妝主僕。她偏過頭,避開他嘲笑的目光,卻將自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的紅袍上。

     跟她成婚當日,他留戀在風月樓,就連拜堂都是由迎親使代為行之的,沒想著今日納個小妾,他竟然親自身著喜袍出現。這就是喜歡與不喜歡之間的分別嗎?

     「打算就這麼離開?」文睿淵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他輕蔑地看著常挽妝從他身邊匆匆離開。

     「不這麼離開,難道夫君要請我喝一杯喜酒嗎?」挽妝滿臉怒氣地看向他,她的手腕被他忽然抓住,怎麼著也掙脫不開。

     「有何不可?」文睿淵由著她掙扎,她越掙扎他就握得越緊。

     「難道夫君也像得到你那愛妾一樣的待遇?」手腕被握得很疼,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傳聞中的那樣憐香惜玉,或者是對她這個強塞的夫人才會由這樣的態度。

     文睿淵對她的怒意視而不見,拉著她的手強拖到何語柔的面前。

     何語柔本為被挽妝潑酒丟了臉面而心生不快,轉而卻瞧見文睿淵將人強拉了過來,心中有些詫異,然而又想著她就極為受寵,想必是文睿淵在幫自己出氣,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少爺。」她施施然地向文睿淵行禮,爾後挑釁地看向挽妝。

     「少夫人她……她……,我本是一片好意向少夫人敬酒,可少夫人卻……」她委屈地擦著自己臉上的水痕,雙眸之中朦朧起水汽,似乎下一刻就要哭了出來。

     府中的女人再多又如何,能得到丈夫的呵護才是最大的後台。她方纔還想著要如何報復常挽妝的潑酒之仇,機會馬上就擺到自己的面前。她不是傻子,自然不會放過,文府中誰人不知常挽妝是如何能夠嫁進來的,誰人不是怨恨著這位少夫人。

     成婚那日,文睿淵不出面而是留戀在風月樓,回門之日,文睿淵納了新人,這樣的行為無一不是在告訴世人,他對新夫人的厭惡之心。所以,不管是不是為了她出氣,文睿淵都會站在她的這邊。

     「為什麼潑語柔?」文睿淵的聲音不緊不慢,淡淡地問來。即便如此,席間的眾人悉數都被吸引過來,大家竊竊私語地小聲議論起來。

     又是一場鬧劇,自從那年被拒婚之後,她的人生就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鬧劇。

     細心描的柳葉眉輕輕上挑,挽妝輕笑一聲,道:「我不過是潑個小妾的酒,又不是打死人犯了律法。」

     那語氣輕淡地像是在談論今日的陽光是否毒辣般,文睿淵假笑的神情下湧現了一絲趣味。

     「姑爺!」從雲伸開雙手,擋在挽妝面前,氣嚷嚷著:「姑爺,若不是少二夫人先無禮在前,我家小姐也不會如此的!若姑爺要責罰小姐,就請先治少二夫人!」

     「你這丫頭!」何語柔見從雲一介婢女,竟然在文睿淵的面前力數自己的不是,頓時漲紅了臉,伸手就向她扇了過去。

     「啪」地一聲,被打的人臉上立即就浮現出鮮紅的五指印。從雲驚慌地看向挽妝,只見她朝自己輕輕地搖頭。方纔的那瞬間,挽妝推開了從雲,自己對著何語柔迎了上去。

     「小姐……」從雲紅了雙眼,她的小姐從來都是被人呵護在掌心裡的,如今卻為了她被一個小妾掌扇。

     「啪」又是一聲響,挽妝來不及收回被文睿淵放開的手,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揚起手朝何語柔狠狠地打過了一巴掌。

     「少爺……」何語柔摀住自己的臉頰,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的人。她怎麼也不敢去想,他會為了一個常挽妝打自己。這一掌的力度比她的要大許多,她的臉火辣辣地痛著,雙眸被淚水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這個人,自從她入府後就一直對她寵愛有加的少爺。為了一個常挽妝,為了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他不僅不為她所受的屈辱出氣,反而打了她。

     「你是妾室,她是正室,你怎麼能打她!」文睿淵看向她的目光清冷,沒有一絲的情誼。

     「少爺……」那個往昔都是甜言蜜語說與她的人,如今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戳在她的心上。

     文睿淵未理會何語柔,決絕地轉過身,溫柔地看向常挽妝臉上的紅腫手指印,聲音雖輕卻教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嫡妻,是文府的女主人。我自然不會讓人欺負了你,欺負了你便是欺負了我。」

     這般話,這般動作,都給足了常挽妝的面子,也穩住了常挽妝在文府的地位。

     「很疼吧。」他忽然靠得很近,挽妝都能瞧見他比女子還漂亮的卷長睫毛。她僵硬著身子,想朝後移些,借此拉開與他之間尷尬的距離。

     她的想法都在文睿淵的掌控之中,他伸出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微涼的手指在她臉上紅腫的地方輕輕地摩挲著,看向她的目光深情又帶著憐惜。

     「嘶……」紅腫的臉頰火辣辣地痛著,挽妝輕呼出聲。

     「我給你吹吹就不痛了。」像是哄小孩般,文睿淵一邊說著一邊真的朝挽妝臉上吹著氣。

     他呼吸出的熱氣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出現她的感知範圍之內,她望向他的目光被染上了一絲哀傷。她的痛,還會有人在乎嗎?

     文睿淵察覺到她的輕顫,滿意地從她的臉頰擦過,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今日之事,我給你了臉面,所以往後你也收斂著點。」

     旁人看來,兩人像是在說著閨房密語,文睿淵說這句話時臉上還帶著寵溺的笑容。

     「小姐……」從雲拉拉挽妝的衣袖,欣喜地對她說道:「小姐,原來姑爺也是喜歡小姐的。」

     挽妝望著文睿淵瀟灑離去的背影,對從雲的話語只能報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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