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出嫁 第十章 請安(5)
    席間也沒有往昔的歡愉氣氛,三個人都各自藏了心思對著眼前的吃食。或許是齊華之前的哪一句話語又傷了凌錦翾的心,她不似從前那般雙眼只看向齊華,而是小心地舀過一瓢湯餵進自己懷裡的容軒嘴裡。

     「太子殿下……」這份延續到席間的尷尬讓挽妝委實坐立不安,她轉頭望向凌錦翾懷中的容軒,輕柔地喚道:「太子殿下過來嘗嘗常姨帶進宮的翡翠水晶包。」

     這吃食,宮中不曾聽過。容軒揚起好奇的小臉,回首望過一眼自己的母后,爾後朝挽妝張開了手。

     挽妝將容軒接到自己懷中,逕直餵他吃起那翡翠水晶包來。民間的吃食與宮中自是不同,宮中御廚為了突出自己的技藝,往往都追求食材的貴重與稀有,卻失了平淡食物的好味道。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會有些厭煩,尤其容軒又只是個小孩子,容易為新鮮食物所吸引,當下便對挽妝筷中夾著的翡翠水晶包來了興致。

     凌錦翾望過一眼容軒,又垂首徑直吃起東西來,只是往昔所喜歡的吃食此刻都難以下嚥。不是不喜歡了,而是心中藏了太多的委屈,讓她一邊想起從前的歡樂,一邊想起如今的遭遇,眼淚在瞬間就毫無徵兆地滴落下來。

     「翾兒……」見她無端地落淚,第一個慌的人是齊華。眼瞅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凌錦翾眼角滑落,竟像是落在自己的心間般。他明知道他的翾兒素來心性頗高,他這段日子以來對她刻意的冷落已讓她心中委屈成海。事情好好的說便罷了,她的小性子自己又不是不清楚,這次卻偏生與她氣惱,惹得她竟當眾落淚。

     齊華的手指撫上凌錦翾的眼角,目光溫柔地為她仔細地擦著淚水。

     「母后……」容軒窩在挽妝的懷中,看見自己的母后無端落淚,卻不知道應當如何是好。

     挽妝摀住嘴,望著眼前的兩人悄悄地笑著。恩愛的夫妻,恩愛的場景,她也曾幻想過,但此生怕都難以有這樣的際遇了。罷了,不是她的東西,強求也是求不來的。

     「包子好吃嗎?」她輕聲問著懷中的容軒,容軒因含著包子而鼓起的臉頰,含糊不清地嚷嚷了幾聲。

     「慢點吃,小心噎著。喜歡的話,下次常姨再給你帶。」挽妝愛憐地端過茶水,讓容軒喝著。

     待這實實在在的一大口吞下去,容軒才口齒稍微清晰地問道:「真的嗎?」

     「常姨何時騙過你!」挽妝捏捏他的小臉,果然和想像中一樣,軟軟的,手感甚好。

     「妝妝,你可別一味的寵著他!」凌錦翾此刻撇過頭,躲開齊華的觸碰,臉上紅霞齊飛,神態親暱地瞪過他一眼。她雖喜歡齊華對她的寵愛,但在挽妝與自己的兒子面前,她難免會有些不好意思。

     「讓他吃吧,他正是長個的時候。」齊華卻不怎麼在意,從桌上的菜碟裡夾了菜放到凌錦翾的碗中。

     「陛下……」凌錦翾紅了雙眼,越發的不敢對視齊華的雙眼。

     「你啊,瞧你這幾日竟瘦成這個模樣,該叫御膳房給你燉些滋補的藥膳。」齊華暗自笑著凌錦翾的害羞,這般模樣的她才是他記憶中的心愛之人。前塵滾滾,都湮滅在此刻的相望之中。他仍舊是她的丈夫,她還是他心愛的妻子。

     「多謝陛下。」凌錦翾看著自己碗中的吃食,前一刻落淚的淒然此刻已化作滿腹的甜蜜。她的夫君一直都沒有改變,對她的心也始終如一。

     望著重拾笑顏的凌錦翾,挽妝也隨之高興起來。她得不到的幸福,她希望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能得到,從前她期盼著陶素心能夠得償所願,因為她們的命運極為相似,後來陶素心無奈遠嫁,她最希望的便是看見凌錦翾能夠一直幸福下去,讓自己即使身處在側也能感受到那股幸福的芬芳。

     「陛下,之前是翾兒不好,惹陛下生氣了。」既然齊華都率先示好,凌錦翾自然也不能再賭氣不理。

     「哪裡是翾兒不好,在朕的眼裡,翾兒哪裡都好。」齊華抓住凌錦翾縮開的雙手,說出的話語聽到挽妝的耳中,不由得黑面。從前對著她就知道欺負她的齊華哥哥,沒想到竟然也會有如此的柔腸。人與人的差距,在此刻悉數體現。

     「陛下,嘗下妝妝從民間帶來的翡翠水晶包,味道不錯,臣妾從前未嫁時最為喜歡。」

     齊華接過凌錦翾遞來的水晶包,細細地品嚐起,不時的點頭讚許。

     正當氣氛逐漸恢復時,徐多福臉色不佳地出現在齊華身側,壓低了聲音說道:「陛下,宜蘭殿的那位用了幾口膳食就忽然鬧起肚疼來。叫人來傳話,請陛下過去瞧瞧。」

     「怎麼會突然就鬧起肚疼來?」齊華疑惑地詢問道。

     「這還不清楚。陛下……」徐多福在凌錦翾凌厲的注視下,聲音越發的小。

     齊華聽聞,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宮外走去。

     「陛下……」徐多福邊喚著邊跟了上去,「陛下請勿著急,老奴已派人去請了謝太醫過宜蘭殿。」

     齊華聞言,輕輕地點點頭,腳下步伐卻未有絲毫的停頓。

     挽妝被這一串突如其來的事情弄的一頭霧水,轉而看向臉色鐵青的凌錦翾,輕聲地問道:「凌姐姐……你……」

     她話語聲還未落下,便聽得桌面一聲清脆的響聲。凌錦翾將手旁的茶杯忽然摔到地上,臉色由鐵青轉成蒼白,口中喃喃自語:「那個小賤人總有一日,本宮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挽妝印象中的凌錦翾向來都是端莊大方,從不曾像今日這般的失態。她有些懼意,摀住容軒的雙眼,不讓他看見自己母后的失態。「凌姐姐……」

     凌錦翾聽得她的輕喚,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容軒身上,臉色才稍微好轉。「妝妝,本宮忽然身子不適,就不陪你用膳了。你……用好再回宮去吧。」

     「若馨,好好地替本宮招待常……文少夫人。」

     她話語罷,便讓身旁的乳娘將容軒抱起,臉色依舊不佳地朝寢殿中走去。

     「文少夫人?」若馨侯在挽妝的身邊,主人家都走了個乾淨,她還能用好麼?挽妝心中微微歎氣,回頭朝若馨淡淡地笑著。

     「我就不用了,在宮裡也耽擱了許久,也該出宮了。」挽妝滿腹疑惑地轉身,由上前而來的從雲扶住,慢慢地出了棲梧宮。

     午間的陽光極烈,照在金碧輝煌的棲梧宮上,竟是亮得刺眼。她從前並未感覺到皇宮的冷冽,但此刻當她轉身回望時,也有了一絲的涼意,即使是在這樣的烈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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