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向天藍的陪伴,玖霧黎的精神總算是好了許多。可是到了半夜他總是做那個噩夢,有時候會忽然觸碰到那根敏感的神經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要打一劑鎮定劑。
玖霧黎怕疼。
這一點,是向天藍最近才發現的。
護士拿著足有五厘米長的針筒對著他時,他的眼睛都扭曲了,彷彿是看見了惡魔一般。向天藍一邊覺得好玩,一邊覺得心疼。
其實怕疼還不如暈針,起碼暈過去了,就不會感受到任何疼痛。可偏偏玖霧黎就是這樣悲劇的人,打針的時候清醒得不得了,看的邊上的親人一陣揪心。
向天藍本來可以走,不用看他這樣狼狽的樣子。她可以在玖霧黎恢復以後再來見他。其實這樣也挺好,不會因為放心不下而整宿不睡的盯著病床上的他。
可是一日不看見他,她就會胡思亂想。呆在他身邊,看著他一點一點的好起來,在其中她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幸福。
她想,玖霧黎能和她過一生該多好。
雖然神經大條,雖然全身上下還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可是玖霧黎卻是不可複製的。擺出不好欺負的樣子,還有火爆的脾氣,其實心裡單純得不得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從深秋到初春。好像昨天最後一片落葉才幽幽落在地上,今天一看,枝頭已經開滿了花苞。
得知安柒琉甦醒的那個深夜,她剛好不容易在三天裡瞇一會兒,可是聽見這個消息,她頓時覺得亢奮。是誰說過,解鈴還需繫鈴人,在她心目中,安柒琉就是那一個繫鈴人。
她都已經想好了。如果安柒琉真的恨玖霧黎,她一定會很誠懇很誠懇的為安柒琉做任何事情。直到安柒琉把自己的恨意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消失不見。
她必須讓安柒琉去安慰玖霧黎。讓安柒琉去原諒玖霧黎。
那個出事之後,一直處在深深自責陰影裡的孩子,應該的得到最寬大的原諒。
連衣服都已經穿好,連司機都已經叫好了,她顧不得遮一下自己深深的黑眼圈,打算離開病房的時候,處於睡夢中的玖霧黎忽然抽動起來。
「琉……琉……」
「琉你快走啊……你快走啊!」
「都是我的錯……我殺了琉……是我殺了他……」
向天藍的步子緩了緩,病床上因為噩夢而臉色蒼白的少年正吐出近於絕望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