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軒把手往他面前一伸:「給錢,我就不進去。」
黃副總惱羞成怒,抓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推:「去你媽的!」
李錦軒被推得連連後退,紮腳不住,跌坐在地上。這時有人圍過來看熱鬧,問怎麼回事。黃副總對他們說:「這人有病,想錢想瘋了。」
李錦軒羞憤難當,委屈得想哭。但他一想到芬芬,身上就來了勁,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去跟黃副總扭打起來。
他邊打邊叫罵:「你這個吃人不眨眼的強盜,過河拆橋,賴我的中介費,還打人,我跟你拼了。」
酒店保安馬上上來把他們拉開。黃副總整整衣領要走,李錦軒像一只好鬥的公雞,再次撲上去,從背後抱住他:「不給錢,你休想走。」
黃副總拚命掙脫他:「你不放手,我就報110。」
李錦軒說:「你報啊,不報不是人。」
黃副總無奈,垂頭想了一下,掉頭對他說:「那好,我給你兩千元錢,這事就了了。」
李錦軒見他鬆口,心裡一陣高興,放開他說:「至少一萬,了就了。」
黃副總說:「你獅子大開口,一分錢也沒有。」
李錦軒說:「你不給錢,我就跟你拚命,現在,你的命比我值錢。」
黃副總無可奈何地說:「你真是窮凶極惡了,算了,給你五千,你寫張條子,這事就算清了。」
李錦軒見再爭也沒用,想到芬芬快要來了,能要到五千也好,就同意了。黃副總從包裡拿出紙筆,讓他寫了一張此事已了的條,從包裡拿出一沓鈔票,從中數出五千元,沒好氣地甩給他:「媽的,發你橫財去吧。」
錢真是世上最好的治窮藥!李錦軒拿到五千元錢,覺得空虛的心被一個溫暖的東西充實,飄浮的腳踏到了地上。
頓時,他感到陽光明媚,花草鮮艷,女人個個像芬芬一樣漂亮迷人。
他要用這錢去準備新房,以最低的代價最好的效果,迎接心上人的到來。他先在真南路上一個農民別墅區裡,找到了一間既體面又便宜的住房。
這間房在一家人家的二樓,朝陽,十五平米左右,月租金四百。他看來看去,覺得還不錯,起碼不丟臉。他又去舊傢俱商店買了一張大床,再化兩百元錢買了一個舊彩電。把自己原有的一些小物什搬過來後,他就開始打掃屋子,整理傢俱,清洗被服。
錢不多,一定要節約著用,千萬不能被人宰了。這天,他反覆叮囑著自己,專門去東方國貿採購床上用品和新衣服。
在那裡,他討價還價了半天,才化三百元錢買了一套西裝一雙皮鞋。還買了一隻三十元錢的仿真皮包,然後再去床上用品店買了一條新被子一對新枕頭一條新床單,就往火車站趕。他的手機太老了,拿不出手。在火車站的手機市場,他兜來轉去,化了兩個多小時,才貼了450元錢,換到了一款漂亮的二手機。
他手裡拎了大包小包乘車回到住處,那個半老徐娘的房東詫異地看著他:「小李,你很有錢啊。」
曾因交不起房租而被房東嘲笑歧視過的李錦軒,這會兒感到從未有過的揚眉吐氣。他心裡慨歎,有錢真好啊!錢就是太陽,就是良藥,萬物生長靠太陽,人要像人須有錢哪!
激動的時刻終於來臨。李錦軒這天全副武裝,將新買的東西一古腦兒都弄在身上,早早就等在中興路的長途汽車站。
高芬芬身姿優雅地從出口處出來,他立刻被她新燙的頭髮和高貴的氣質弄呆了,愣愣地迎了上去。
「我差點認不出你了。」高芬芬也被他嶄新的形象吸引住了。「現在我們去哪?」
李錦軒說:「去我住的地方吧。」說著就領她往117路公交站頭上走。
他想打的,可打到那裡要四五十元錢,而乘車兩人只要四元,不是空調車只要兩元,省多了。從租房到添置新東西,他已經化掉了兩千多元錢,身上只剩兩千六百多元了,不節約著用,馬上就沒了。
可他剛排到乘車隊伍上去,高芬芬就皺著眉頭說:「這要排到什麼時候呀?打個的吧。」
他有些難堪,但他還是不捨得打,就厚著臉皮說:「這裡車多,一輛接一輛,很快就輪到了。一輛車就到,很方便的。」
高芬芬不吱聲,默默地排到他的身後,臉色沒有剛才那麼明媚了。
但李錦軒惴惴不安地領她走進這個小區,她的臉又明亮起來。他走進這幢有著簡易裝飾的農民別墅,不無驕傲地對房東說:「我前妻。」
高芬芬微笑著沖房東說:「你們好。」
女房東就叫起來:「哇,小李,你前妻好漂亮啊,也很年輕。」
李錦軒聽了,心裡說不出的舒服。走上二樓,他打開房門,高芬芬在門口一看,就說:「不錯,收拾得很乾淨嘛。」
她跨進去,認真打量了一番,又說:「只是小了一點,但你一個人住,還可以。」
李錦軒聽得懂她的話意,心裡不覺一緊。他將門關了,讓她在寫字檯邊坐下,先替她泡了杯茶,然後剝了根香蕉遞給她:「特意為你買的,吃吧。」
高芬芬嫵媚地笑了:「謝謝。」接過吃了。
李錦軒站在她的左側,看著她瓷白的俏臉和豐滿的身材,身體內部發出一陣痙攣般的衝動,真想張臂抱住她。
可他不敢,只激動地喘著粗氣。高芬芬回頭曖昧地盯了他一眼:「你怎麼啦?」
這句帶著鼓勵性的溫柔話語,讓他一下子熱血沸騰。李錦軒伸出一隻手搭到她的肩上,輕聲呼喚:「芬芬。」
高芬芬身子一震,吃醉般漲紅了臉,朝窗子呶了呶。李錦軒心領神會地上前將窗簾拉上。屋子立刻暗下來,同時又漫上一股溫馨的情調。
李錦軒一轉身,正好與她面對面站著。高芬芬醉眼迷濛地看著他,胸脯起伏。李錦軒這才壯膽把她摟在懷裡,在她耳邊喃喃說:「芬芬,我終於,又抱住你了。」
高芬芬朱唇微啟,媚眼如火。李錦軒吻上去,吸住她的香舌吮起來。他感到她的舌子比以前厚實而又甜美。可他只吮了一會兒,就啊呀呀一聲,身子振顫著,蔫了。
高芬芬卻還緊緊地樓著他,不解地問:「你怎麼啦?」李錦軒不好意思地說:「我,丟了。」高芬芬說:「看來,你真是個好同志。」
李錦軒更加不好意思,把她推倒在床上,伏上去細細地吻她,但已經沒有了她需要的那種激情。高芬芬意猶未盡地說:「不要緊,這病,會好的。」
去吃飯的時候,李錦軒看來看去不敢往高檔飯店裡走,最後揀了個只有一間門面的小飯店,進去問她:「你想吃什麼?」
高芬芬乜了他一眼:「我隨便,吃碗麵條也行。」
李錦軒慷慨地說:「炒幾個菜吧,實惠一點,不要浪費。」將菜單推給她,「你喜歡吃什麼?自己點。」
高芬芬哪還敢點啊?看著亂哄哄髒兮兮的飯店,一點胃口都沒了,把菜單推還給他說:「你隨便點幾個,就行了。」
李錦軒翻看著菜單點起來,邊點邊盤算著價錢,心裡想,吃頓飯,不能超過六十元。就點了西紅柿炒蛋,香菇青菜,家常豆腐,抬頭問她:「你喜歡吃什麼葷菜?」
高芬芬說說:「算了,就這樣吧。」他覺得請前妻吃飯,只吃蔬菜,未免太寒磣了,就又點了一個紅燒鯽魚和鹹肉冬瓜湯。
吃飯的時候,李錦軒不住地給她搛菜,慇勤備至。高芬芬卻只吃了幾筷就不吃了,李錦軒不捨得浪費,大口大口地吃著,將蔬菜全部掃光,最後還把一個魚頭也有滋有味地咂盡,才放下筷子。
高芬芬耐心地看著他吃完,誇獎說:「你這習慣還保存著,好,不浪費。」
吃完中飯,還早,高芬芬說到街上去逛逛。李錦軒只好賠她去,但心裡卻直打小鼓,她是不是要我給她買什麼東西?
李錦軒有些害怕,不敢跟她並肩而行,而是有意落在後面,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邊走邊東張西望。高芬芬走進商店去看,他就站在門口等。
這樣逛了一會,來到一個皮具店,高芬芬拉了他往裡面走。李錦軒的頭嗡地熱漲起來,她想買什麼?我哪有錢啊?
高芬芬把他領到一個櫃檯前,指著裡面一隻精緻的錢包說:「你看,這只怎麼樣?」
李錦軒一看,竟然要六百元,就有些驚慌地問:「你,要這錢包幹麼?」
高芬芬說:「我看你沒錢包,給你買。」
李錦軒連忙搖頭:「我不要,不要,我用不慣。」
高芬芬不聽他的,從背包裡抽出一沓鈔票,買了塞給他說:「拿著,男人用它,有風度。」
不拿不行,一拿,他更尷尬了。這是她對你的心意,那你呢?也要有所表示啊。她買的是六百元的東西,你總不能少於六百吧?這樣下去,她兩天一住,我就身無分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