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風流  第8卷 他們愛得死去活來
    「那女的一聽,咯咯咯地笑了。笑完說:算了算了,就扣五百吧。我還是僵持著不肯。那女的就嚴肅起來,你要是再不肯,我們就請人來評理,小白臉幫腔說:照價賠償的話,你不僅拿不到一分錢工錢,還要倒賠幾千元呢。我沒辦法,就認了。可沒想到,我拿了剩餘的工錢剛走出門,那女的就低聲對小白臉說:那鐘,我本來就要擲掉的。我真想退進去,跟他們大吵一架,想想又罷了。你一個民工,還能把他們怎麼樣呢?

    「做完別墅活,我再也忍不住對女朋友的思念,就乘車回去看她。我想著別墅女人和小白臉的那種叫聲,就激動得不能自已。那天晚上,我真是激情難抑啊,也有些粗野。我女朋友理解我,並主動把一個女孩子最寶貝的東西給了我,讓我由一個男孩,變成了一個男人。我感到好幸福,沒想到她雖然窮,卻一直堅守著,這塊女孩最珍貴的寶地。我真的好愛她好愛她,發誓今生今世只愛她一個人。就是為她當牛做馬,我也心甘;為她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那一個星期,真是我一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時期。我女朋友平時看上去很嚴肅,可到了晚上,卻是那樣的溫柔可愛,激情似火,讓我愛得死去活來,多少次恨不得跟她融為一體,永不分離。那種愛,與別墅女人和小白臉的愛是完全不同的。他們的愛,充滿了有錢人的放蕩和無恥;而我們的愛,才是真正身心交融的完美和幸福。所以我現在常常想,有了這一個星期,我就是死,也值了。

    「過了一個星期,我又出來找活幹。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在郊區遇到了那個姓鄒的老闆。一個倒閉的工廠,要改成一個賓館。鄒老闆雙包到了其中的油漆工程。小周跟他訂了包清工合同,請了我們十六個油漆工為他幹活。做內牆塗料和門窗家俱等油漆還好,但做外牆塗料,就危險了。鄒老闆為了省錢,不搭外牆腳手架,而是用吊籃吊著做,這是很危險的。

    「一天到晚,我們曬在火一樣的太陽底下,爬在熱烘烘的牆壁上,熱得都要中暑,要是不小心栽下來,那就完了。再加上這個工程是帶資做的,工錢沒保障,扣門的老闆也沒有給我們買保險,所以誰也不肯上去做。我也沒有這樣做過,有恐高症。小周叫不動其它人,就點名叫我上。我年輕好使喚,猶豫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咬咬牙,上去了。

    「第一次爬到鐵籃裡,吊在半空中的外牆上,我嚇得抓著繩子,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往下望。一望,我就頭暈腳軟,兩眼發黑,要栽下去。做了幾天,才慢慢適應了,我們做了一個多月。一次,我熱得要中署,頭暈目眩,鐵籃又不住地在風中搖晃,我差點摔下來,好在我在倒下去的一剎那,一隻手死死抓住繩子,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誰知活做完了,工錢卻拿不到。鄒老闆沒要到工程款,就不給小周工錢,小周沒錢給我們,就逃跑了。我們在工地上吵著不走。鄒老闆為了讓我們離開工地,將工程交給業主開張,就來騙我們說,這些工錢都由他直接支付,讓我們下個月到他公司去拿。我們相信了他,都撤出了工地。但下個月真的去要,他就編造種種理由往後推。我們一次次地跑,他一次次地拖。一直不賴賬,卻永遠也不給。

    「我就去問那個賓館,賓館的人告訴我,鄒老闆的工程款,他們早已給他了。媽的,這個混蛋,我氣憤地想,他想吞吃我們的血汗錢?要是我們十幾個人一起去要,就好多了。可這時候,我聯繫不上別的人,就是聯繫上了,有的人也不肯來。沒辦法,我只得孤軍奮戰。

    「我從學做油漆活以來,一年多時間裡,已經掙到了二萬兩千多元錢。但我知道,她爸做人造股骨手術要三四萬元錢才行。她含辛茹苦地上班掙錢,還到處奔波求助……再加上我寄給她的錢,已經籌到了兩萬多元錢。所以我想問鄒老闆要到這筆錢,回去再說服我爸爸媽媽,賣掉兩頭豬,就湊齊了。我一直滿懷希望,春節前,把這錢拿回來,就把她爸弄到大醫院去換股骨,可我怎麼也沒想到,要這工錢,竟然這麼困難!」

    李錦軒靜靜地聽著,也被感動得濕了幾次眼睛。聽完,他才長歎一聲說:「你的女朋友太了不起了,值得你愛。你也不錯,我真的更加同情你了。這錢,一定要去問鄒老闆和尤總要,而且越快越好。」

    江紅軍說:「那怎麼才能要到這錢呢?他們好像要賴掉我的工錢,太度很強硬。」

    李錦軒想了想說:「是啊,這種人素質太差,骨子裡充滿了資本積累時期的剝削特徵和吃人本質。你跟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看來,只有想辦法逼他拿錢了。」

    江紅軍忽閃著眼睛說:「怎麼逼他呢?除非去殺了他。」

    「千萬不能這樣做,這是犯罪的。」李錦軒連忙勸著他說,「你殺了他,自己的命也保不住啊。那你可愛的女朋友怎麼辦?你女朋友他爸的病,又怎麼辦呢?」

    江紅軍急得什麼似地的:「可我不這樣,只是哀求,苦等,發火,都沒有用啊。」

    李錦軒出謀劃策說:「這兩天,我想來想去,覺得有三種辦法可以解決。一是去法院起訴他們,這是最好的辦法,你也肯定能贏。可你說,你現在既沒有錢起訴,也等不及,那這個辦法,暫時就不能用。二是去找政府部門,或者有關的媒體反映,讓他們出面幫助解決。」

    江紅軍疑惑地說:「這行嗎?那要多少時間呢?我也不認識這種地方,更不認識這方面的人啊?」

    李錦軒沉吟著說:「去反映,我倒是可以幫你一起去的,可就怕鄒老闆和尤總他們知道後,要報復我。另外,時間上也可能來不及。你的工錢數目不大,他們不一定會引起重視,這樣就會拖時間,或者推來推去。要是碰到清官就好了,可現在有這樣為民辦事的清官嗎?我不知道。再說,社會上這種事情也太多了,他們管不過來啊。」

    江紅軍深深地歎息一聲:「唉,為什麼連自己的血汗錢,都這麼難要呢?」

    李錦軒說:「那就只有第三種辦法了,也就是設計,逼他們還錢。」

    江紅軍眼睛一亮:「你有什麼計策嗎?」

    李錦軒象軍師一樣,邊沉思邊說:「一般的富人,最怕陌生人到他們家裡去。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命,看得特別重,也怕影響不好。所以,你要是能闖進他們的家裡去,他們一定會嚇得不行,然後就會乖乖地給錢。但你敲門的時候,要閃在一旁,不要讓他們從貓兒眼裡看到你。他們一開門,你就出奇不意地從門縫裡擠進去,然後直接問他們要錢。一般情況下,他們為了保小命,注意影響,不會再賴著不給的。」

    「可我不知道鄒老闆家的住址,更不知道尤總的家在哪裡,我連認識也不認識他。」江紅軍暗淡的眼睛裡,閃出一道希望的亮光。

    李錦軒認真地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我才能告訴你。」

    江紅軍的臉色倏地一下暗了下來:「你說吧,只要能要到錢,我就是給你一半,也答應。」

    李錦軒笑了:「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會要你這種血汗錢?那我是什麼人啊?我這樣幫你,完全是出於對弱者的同情。」

    他停了一下,又說:「我告訴你,但你去他家裡,必須保證,不跟他打起來才行,更不能帶著刀子等凶器去。因為這是犯法的,出了事,我也要被牽進去,你知道嗎?」

    江紅軍馬上保證說:「李老師, 我聽你的,我保證不動手,也不帶什麼凶器去。你是個大好人,我怎麼能連累你呢?」

    這樣保證後,李錦軒才告訴他:「先還是先去找鄒老闆吧,如果能要到這錢,就不要去找尤總了,要不到,才能找他。」

    「好的。」江紅軍點頭。

    李錦軒告訴他說:「鄒老闆住香河新村三幢302室。」

    「今晚,你一定要等到他。拿了錢,就快點回家給你女友她爸看病去。今晚來不及走,明天一早就走,不要再來見我,明白嗎?你再來見我,我就要被鄒老闆懷疑,那他就會向尤總匯報,然後炒我的尤魚,扣發我的工資和獎勵,甚至還要打擊報復我。」

    「嗯,李老師,我知道了。」江紅軍感恩涕零地說,「那讓我怎麼報答你好呢?我身上還有五十元錢,我把它給你吧。」

    李錦軒有些生氣地說:「江紅軍,你在說什麼哪?我這樣說,就把我看扁了,快不要拿出來。」

    江紅軍無限感激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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