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風流  第3卷 愛火入魔
    高芬芬吸取上次的教訓,索性挑明了說:「我是農村戶口,臨時工,他們知道嗎?」

    「什麼?」兩個媒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是農村戶口?」

    高芬芬萬分難過地點了點。

    「這,他們好像不知道。」焦醫生跟丈夫面面相覷,然後像害怕瘟疫一樣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那,我們要給他們說一說,再給你回話。」

    說著就匆匆離開了她們宿舍。看著他們那種驚嚇的樣子,高芬芬與兩個同事都禁不住「咯咯」地笑了,但笑得有些苦澀。

    兩個媒人真的一去不復返,也沒有一點音信,高芬芬也就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一天下午,中學裡的周老師來縣城看她,跟她說起李錦軒的情況,把他考取哪所大學,在哪個系等情況都告訴了她,意思是想促成他們的婚事。

    她聽後,心裡又強烈地想念起這個初戀情人來。可是她覺得自己現在配不上他了,又冷待了他,怎麼能再主動跟他聯繫呢?

    但她心裡卻暗暗期盼能再次收到他的求愛信。真的,一想起他,她心裡就充滿了柔情和愛意,就在心裡地對他說:「錦軒,我是很愛你的,可是我,其實是一個農村戶口的臨時工,我配不上你啊。」

    她的心開始在矛盾中等待和煎熬,他回絕了丁偉的婚事,也不再忙著找對象,而是默默地等待李錦軒的信。她把丁偉介紹給了同宿舍的李平,沒想到他們一見面就談成了,很快就結了婚。可是李錦軒卻杳無音信,她知道自己沒希望了,就想重新開始物色對象。

    誰知過了將近半年,臨近一九七九年年底的時候,那對媒人又來了,對她說:「高芬芬,你的福氣來了。吳局長一家人經過慎重考慮,決定不嫌你是農村戶口,也不嫌你是臨時工,讓吳兵跟你正式談對象。」

    「哦?」高芬芬帶著嘲諷的語氣說,「他們整整考慮了半年?」

    「情況是這樣的。」林科長不得不說實話,「是吳兵,對你情有獨鍾。他不住地跟爸爸媽媽爭吵,說非你不談。今年高考,他考得不錯,只比最低錄取分數線低了三分。後來,他爸爸通過關係,也化了一些錢,把他送到西安一所高校讀工商專業的大專。」

    高芬芬靜靜地聽著,她對吳兵的印象並不好。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最近他又寫信回家。唉,怎麼說呢?這孩子有點愛火入魔,居然要挾家裡說,要是他們不同意這門親事,他就不回來過春節。他是獨子,他爸爸媽媽愛子心切,一直盼望能看到他。他不回來,他們哪裡受得了?兩人經過反覆商量,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們也決定,在你們結婚以後,把你的戶口和工作性質都轉過來。」

    最後這句話,讓高芬芬眼睛一亮:「真的?」這幾乎是本能的反映。

    「當然是真的。」焦醫生說,「他們是什麼樣的人?縣裡都排得上號的頭面人物,一言九鼎,能隨便說這種話嗎?」

    高芬芬想了想說:「真能幫把我的戶口和工作性質轉過來,我就同意。但必須在婚前先轉好戶口,工作性質婚後轉也行。」

    「好吧,我把你的意見傳達給他們。」林科長說著,與妻子起身離開了。

    後來他們回話說,吳局長他們同意她的要求。這樣,吳兵假期裡回來,她就跟著媒人到他家跟他見了面。開學前,吳兵又與她單獨見了一面,還看了一場電影。她只讓吳兵抓了一下手,別的地方沒讓他碰。

    到學校後,吳兵就開始給她寫信。她也不冷不熱地給他回信,有來必回,保持著正常的對象關係。

    哪裡想到?一九八0年三月二十六日,李錦軒突然給她寫來了求愛信。她卻一個多月之後才拿到,她看後激動得熱淚盈眶,在心裡呼喚:錦軒,我也愛你啊,我一直在盼望你的來信。她氣得把門房老金罵了一通,然後連夜伏在床前的那張校桌上,給他寫回信。

    真正的愛是不顧一切的。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個實質性的東西在瞞著他,卻不管不顧地表達了熱愛他,想跟他恢復戀愛關係的心願。

    很快,她就收到了李錦軒燙手的情信。她一遍遍地看著,每看一遍,都要親吻他的信紙和字跡。

    後來,李錦軒給他寄了照片,她就宿舍裡在沒人的時候,經常從抽屜裡拿出來端詳,然後將嘴唇湊上去吻他帥氣的臉,在心裡說:宇,親愛的,你才是我真正愛的人啊。我一收到你的信,心就狂跳不止;一想到你,渾身就充滿了激情,就恨不得撲入你的懷抱,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她真的比以前更愛他了,也很迫切地想見到他。因為太愛他,所以很怕失去他,她就決定暫時將自己的戶口和工作性質瞞著他。

    她不能沒有他,愛得都快瘋了。所以,一九八0年「十一」,她瞞著家人,不顧一切地去省城看他,然後跟他在宿舍裡和旅館裡熱烈擁抱,瘋狂親吻。

    為了愛,她一邊瞞著他,一邊開始了自己的努力。她要對得起他,爭取在結婚前把自己的戶口轉過來。因為有一次陳松寶在電話裡告訴她,說是農轉非的政策很可能有鬆動,在四五年之內會有大的改變,她完全有可能轉過來。

    她不知道陳松寶的話是真是假,很可能是她一直不肯去見他,他故意編的哄她的話。但她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如果農轉非政策真在四五年之內有改變,那她在結婚前就來得及轉過來。這樣,她就不至於太對不起心上人,就索性不說也不無妨。說了,反而讓他看不起自己,或者小看自己。

    跟李錦軒心恢復戀愛關係以後,她就以種種理由回絕了所有人的作媒和追求,他先是寫信回絕吳兵,再跟爸爸媽媽說了與李錦軒的關係。

    她爸爸媽媽還是不同意,她堅決不聽,以後誰來作媒,她一律不看。後來,她就索性不說自己的戶口和工作性質,讓爸爸媽媽也不要再對任何人說起,她說她有辦法自己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不要再說了,說了會讓人瞧不起的。

    她知道陳松寶一直讓她去的用意,但她絕對不可能用自己的身子去交換這個戶口性質。她也聽到過縣裡有個別女人用身子交換戶口的傳聞,但她不會,卻也不想失去這個唯一有可能幫她忙的關係。

    於是,她拿出一個正經美女所能使出來的全部手段,去發展與陳松寶的關係。除了自己的身體外,其它的一切,她都可以送給他。她先是問了他的家庭住址,然後在打聽好他妻子在家的情況下,拎了禮物去敲他的家門。

    那天晚上,她拎進去一條羊腿,兩條香煙,四瓶四特酒,兩盒蜂王漿。都是用她的積蓄偷偷買的。到了他家裡,她盡力與他妻子拉近乎,不能叫別的,就叫她嫂子。

    陳松寶妻子見如此漂亮一個女孩,主動送來這麼多的禮物,還自來熱地叫她嫂子,就愣愣地直朝丈夫看。

    那種眼神她看得懂,充滿了對丈夫的懷疑,不滿和警告,意思是你怎麼搭上這麼一個漂亮女孩的?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要小心自己,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高芬芬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心裡暗喜不已。

    陳松寶果然在妻子面前裝腔作勢地說:「朱小姐,你想農轉非的心情我理解,但這事得根據上面的政策辦,啊,這些東西你拎回去。這樣不太好。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然後對妻子說謊道:「她是我一個老戰友介紹過來的,就是顏林貴,你認識的。她迫切地想農轉非,但現在政策不允許,只能等以後的機會了。」

    說著看了高芬芬一眼,高芬芬卻不看他,心裡則高興地想,這樣也好,以後我可以名正言順地來他家裡串門,跟他妻子說這事。

    這天以後,陳松寶卻不讓她再到他家裡去了,而一直讓她到他辦公室裡去。她就只得尋找種種借口推辭不去。

    一次,陳松寶打電話騙她說,現在馬上可以辦了,要他晚上八點過去一下,他要把情況告訴她,讓她作好這方面的準備。誰知,她去了,陳松寶卻說不出什麼新鮮的內容,也拿不出什麼新的文件精神,只跟她說一些不三不四的勾引她的肉麻話。

    她感覺不對頭,正在起身走,陳松寶卻好像早有準備一樣地,突然把虛掩著的門踢上,猛地撲上來抱住她:「芬芬,你就給了我吧,我想死你了。」

    她氣死了,但不能過分得罪他,就一邊拚命掙脫她的懷抱,一邊急中生智地說:「陳局長,快不要這樣,嫂子馬上要來了。我打電話,叫她一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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