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太傲、太潔,讓她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跟如此潔傲的梅花一比,沐若菲自己很髒。
感情上,她沒有越軌,只屬於一個男人。
但身體上,她卻不忠、也不潔,背叛了上官界……
「晚一點,我叫人將梅花移植到滌塵居。」閻君焰說。
「不要!」沐若菲異常激烈地反對。
閻君焰微微瞇眼,琥珀色的棕眸,透出一種懾人的查探。
沐若菲心中一驚,怕他看出什麼,趕緊道,「等春天的時候再說吧,現在移,要是死了怎麼辦?」
閻君焰不語,目光灼灼地盯著沐若菲看。
沐若菲回他一個淺淺的笑容,故作一副不解的模樣。
表面上,沐若菲非常平靜。
其實背上,早就已經不斷地冒冷汗了。
閻君焰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
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沐若菲混亂地想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不斷地在心裡祈禱著,希望閻君焰,不要看出什麼來。
誰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空氣,好像在這一瞬間凝結了。
沐若菲心跳得好快。
手也有點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
她拚命地咬牙,忍住,接受閻君焰的目光洗禮。
不知過了多久……
閻君焰終於看夠了,滿意了。
眉眼間的冰鋒,一點點褪去。
「想不想去看看梅花?」閻君焰問,聲音柔得能夠掐出水來。
沐若菲詫異地抬眸,看著閻君焰的目光,有著深深的愕然。
但更多的,是不安。
閻君焰問自己要不要看梅花,是什麼意思?
他發現了自己剛才的異樣,在在試探自己嗎?
還是單純地,想帶她去看梅花?
又或者是……
這一瞬間,沐若菲的腦海裡,閃過了千萬個問題。
每一個問題,都讓她心跳加速。
沐若菲忐忑不安,揣測著閻君焰的想法,不敢輕易地開口,怕說多錯多。
「不想去?」閻君焰蹙眉。
沐若菲沒有回答,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閻君焰的表情,確定他表情正常,沒有任何不悅與異常。
太好了,閻君焰沒有發現,自己內心的想法。
沐若菲鬆了口氣,有些急切——
「沒有,我想去。」
閻君焰眸微微一滯,對她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產生了些懷疑。
沐若菲立刻道,「其實也不著急,我想先把東西吃完,然後再去。」
此話一出,閻君焰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繼續喂沐若菲吃東西。
閻君焰會這麼容易被轉移注意力,是有原因的——
知道懷孕的事之後,沐若菲的胃口就變得很差,吃什麼都沒味道。
每日三餐,外加宵夜,都是閻君焰緊盯著,才吃點。
遇到他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出門,沐若菲就會忘了要吃東西……
這幾天來,一直都是如此。
沐若菲不吃東西。
開始幾天,他以為,沐若菲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才會不好好吃飯,有一餐沒一餐的。
只要一想到這點,閻君焰的脾氣,就變得非常大。
每天,他都陰鷙著臉,不斷地用冷言冷語刺激沐若菲。
那幾天,不僅沐若菲難受,就連丫鬟,也不能倖免。
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根本不敢靠近滌塵居。
就怕一不小心,惹閻君焰生氣——
好多丫鬟,都被閻君焰罵過。
有幾個丫鬟,因為太害怕了,不小心把水倒在閻君焰身上,被他一腳踹飛,到現在都還躺在床上醫治……
這種可怕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吳渝採藥回來。
吳渝說,沐若菲之所以胃口不好,是因為突然知道懷孕的消息,心情緊張的緣故,不是不要這個孩子。
吳渝告訴閻君焰,沐若菲親口問過他,這種情況,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
可見,沐若菲並沒有不要孩子。
相反,她其實是要的,否則根本就不會問。
閻君焰聽完吳渝的話,這才冷靜下來,反省自己的行為。
沐若菲依然對什麼東西都沒胃口。
但閻君焰的態度,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再冷言冷語、不再暴躁、不再動不動就發脾氣。
沐若菲沒有胃口,他就哄著她吃,換各種菜式,直到她願意吃為止——
這段時間來,一直都是如此。
所以剛才,沐若菲主動提出,要把東西吃完,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
閻君焰慢慢地喂沐若菲吃東西,動作非常小心。
沐若菲暗暗鬆了口氣。
慶幸,閻君焰沒有發現異樣。
吃完了東西,閻君焰兌現承諾,帶沐若菲去梅院。
不同於她搬走時候的破敗,此時的梅院,非常精緻。
閻君焰應該每天都派人過來整理。
梅花開得很盛——
淡綠、淺粉、艷紅、純白……
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美麗的畫面。
風一吹,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形成一幅讓人窒息的美景。
沐若菲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裡。
她很緊張,心「怦怦怦」地跳著,眼角餘光不時地往隔壁廂房的方向瞄。
但是她又不敢看太久,怕閻君焰發現,只能趁著他目光移開的空檔偷看。
這樣反反覆覆,沐若菲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好幾次,沐若菲都告訴自己,不能再看了。
再看,閻君焰一定會發現端倪的。
可是心裡,又十分擔心,上官界的情況,忍不住不停地瞄。
突然,下顎被伸過來的大掌握住。
閻君焰深邃的棕眸,深深地望過來。
「那邊,有你特別喜歡的梅樹?」閻君焰順著沐若菲的眼光看去,是一株金錢綠萼,純白中帶著淡綠,在白雪中,顯得猶為漂亮。
「呃……嗯,那株很漂亮。」沐若菲胡亂地點頭。
其實她根本沒有看清楚,那株梅,長得什麼樣子,只記得白白的一片,帶著點淡綠。
「過完年,就叫人移到滌塵居。」閻君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