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沐若菲的動作,一個華美的步搖,掉出來,呈現在眾人面前。
現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眾人愕然地看著沐若菲,臉上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沐若菲也愣了。
包袱裡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她親手放進去的。
根本不可能,會有宋隱兒的東西……
這到底——
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宋隱兒的東西,會出現在自己的衣服裡?
沐若菲真的,有點迷糊了。
宋隱兒臉上所有的蒼白、驚慌……一切負面的情緒,統統在這一瞬間褪去。
紅艷的唇,一點一點地上揚。
剛才瞧沐若菲那樣咄咄逼人,氣勢迫人,還以為自己判斷錯誤,東西根本就不在沐若菲身上——
結果,果然是在虛張聲勢。
幸好,她沒有被嚇住。
否則,就沒有現在這齣好戲了。
戲謔地看了沐若菲一眼,眉眼間,全是得意。
眾人驚愕的目光當中,宋隱兒緩緩彎下腰去,撿了起步搖,交給閻君焰。
沐若菲回神,淡淡地掃了一眼,什麼也沒有。
那是一個金色的步搖,鳳凰的形狀,墜著珍珠流蘇。
步搖不但精緻,而且貴氣逼人。
一看就知道,是宋隱兒的風格。
她一向喜歡,堆很多值錢的東西在身上,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在場沒有一個人懷疑,這步搖的主人,就是宋隱兒。
只是——
少夫人是沐家二小姐,少爺對少夫人,又那麼好,少夫人要什麼名貴的東西沒有?
少夫人怎麼會去拿宋隱兒的東西?
這很不合常理啊!
下人們心中,充滿了疑惑。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閻君焰目光緊緊地看著她,表情一片冷漠。
「什麼意思?」沐若菲恨恨地問。
閻君焰相信,那步搖,是自己偷的?
他相信,自己是一個小偷?
沐若菲咬牙。
她覺得自己,被深深地污辱了。
胸口一團無名火,熊熊地燃燒著。
沐若菲真的很氣!
肺都快炸了!
好幾次,都差一點,控制不住,大聲地吼叫,發洩心中的冤枉與委屈。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
如果情緒失控,只會落人話柄,給所有人造成「欲蓋彌彰」的印象。
沐若菲不斷地深呼吸,把胸口狂怒的感覺壓下去,保持著表面的平靜。
她倒想看看,閻君焰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道歉。」閻君焰低沉道,眸光深暗。
「憑什麼?」
閻君焰表情未變,涼薄的唇微啟,吐出一句話,「未經同意,就拿了別人的東西。」
他沒有直接說她偷東西。
但意思,卻是一樣的。
沐若菲好笑地勾了下唇,問道,「我有什麼動機,要拿她的東西?」
「東西是從你衣服裡掉出來的。」閻君焰看了手中的步搖一眼。
「所以呢?」
東西在她的包袱裡,就是她偷的?
這是什麼邏輯?
所謂的眼見為實?
沐若菲冷笑。
閻君焰難道就一點也沒有想過,這是陷害?
宋隱兒一大早跑來挑釁,又突然提出,要檢查她的包袱……
事情,明明就如此清晰地擺在這裡,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想得到是怎麼回事。
閻君焰是什麼人?
怎麼可能,會看不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宋隱兒是故意的。
故意陷害自己。
可是,卻縱容宋隱兒這樣做。
這說明什麼?
說明閻君焰根本,就是站在宋隱兒那邊的。
否則,他怎麼會縱容宋隱兒在這裡放肆?
一個連名分都沒有、充其量只能算是暖床工具的女人,居然敢衝進閻府少夫人的臥房搬東西,還當著那麼僕役的面,陷害羞辱她……
沐若菲才不相信,沒有閻君焰的授意,宋隱兒敢這麼做。
過去這段時間,宋隱兒連滌塵居都不敢踏入,可是比病貓還要老實呢。
沐若菲嘲諷地扯了下嘴角。
不過幸好。
她也從來,沒有對閻君焰抱有希望。
沐若菲承認,剛剛被污陷的瞬間,她很生氣。
恨不得衝上前去,把宋隱兒那張胡編亂造的嘴給撕裂。
不過那是剛才的想法了。
現在的沐若菲,心情非常地平靜。
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大概是氣過頭了吧。
不是有句話說,物極必反麼。
說得,應該就是沐若菲現在這種狀態了。
她不但不再憤怒,臉上甚至還掛著淺淺的笑容。
宋隱兒看到她的笑容,氣得不行。
怒目圓瞪、牙齒都快咬碎了!
「焰少爺,府裡的主人如果犯錯,會一視同人地處置嗎?」宋隱兒聲音非常地柔軟,盯著沐若菲的眸光,卻是陰狠的。
閻君焰眸光微閃了下,點頭,「當然。」
宋隱兒笑開了花,又問道,「那如果是少夫人犯錯呢?會網開一面嗎?」
「一視同仁。」閻君焰緊緊地盯著沐若菲,一字一句,慢慢地開口。
宋隱兒聽完,更高興了。
沐若菲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覺得好笑極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今天,她算是徹底地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宋隱兒想看沐若菲驚慌害怕的表情,卻不料什麼也沒有看到——
沐若菲淡定得讓人怒火攻心。
宋隱兒神色一獰,突然大喝,「管家!」
管家全身一抖,忙不迭上前來,「宋姑娘有什麼事?」
「你知道該怎麼處置了?」
「處置?」管家一顫,下意識地看向閻君焰。
閻家的家法,可不是開玩笑的——
偷窺,按家法,是要關水牢三天的。
那可是正常人都受不了的酷刑啊!
少夫人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這冰天雪地的……
要是在水牢裡泡三天,還有命嗎?
少爺不會真的,由著宋隱兒處置少夫人吧?
「自己選,道歉、還是家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