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卓明明輕抿了一口花茶,「顧少威和本市最大的黑幫華巖幫有勾結。」
華巖幫?
岑傾皺了皺眉,她記得華巖幫,那個據說是岑書澤最頭疼的黑幫,不但黑白兩道通吃,還有人在帝都罩著,絕對是黑幫中的黑幫。
顧少威怎麼會和他們扯上關係?
「很奇怪吧?」卓明明歎了口氣,「至於顧少威為什麼會和華巖幫扯上關係,我倒是有個猜想,我覺得,八九不離十吧!當年陳野在蘇牧辰手下當職的時候我倒是聽說過,華巖幫每年要通過一些大型的企業給他們洗黑錢,以前在連岸,他們靠的是蘇氏,可是蘇氏自從被蘇瑾接手之後,和華巖那邊的聯繫幾乎斷了,所以他們才找上顧少威。」
岑傾一怔,她從來都沒想到過顧氏會暗地裡和黑幫有什麼聯繫。
在她的意識裡,企業只是企業,從來沒想過會這麼複雜。
不過也算平常,她的愛情和婚姻都能成為別人計劃裡的一環,企業是黑幫裡的一環,也無可厚非。
只是她好奇的是,卓明明這個女人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顧少威想要獨吞顧氏,自然要靠道上人的幫助。」卓明明望著遠方目光炯炯,「當年顧雲天留下的遺囑有兩份,一份是現在正在實行的,顧少威掌控顧氏,另一份的生效日期是顧少航的二十五歲生日,也就是五天後,雖然我不知道那份遺囑上面寫的是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第二份遺囑,會對顧少威在顧氏的地位有所影響。」
岑傾顫了顫唇,也就是說,那份遺囑,就是少航和少威兄弟二人變成仇人的根源?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她抿了抿唇,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因為我是局外人啊!」卓明明自嘲地笑了笑,「在陳野死後的三年時間裡,我一直在調查,沒想到會牽扯出這麼多,當年顧少威殺了陳野不是意外,是預謀,目標你應該也知道,就是你。」
「他就是要讓你有殺了自己學生的恐懼,然後乖乖順順地留在他身邊,什麼時候他需要,就宣佈你們的婚訊,再輾轉讓顧少航知道。」
「也就是說,」卓明明抿了一口茶水,「你就是他隨時隨地召喚顧少航回國的工具。」
岑傾捏著茶杯的指節緊了緊,雖然早就有這種覺悟,但是再聽到這些血淋淋的真相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臉色慘白。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卓明明歎了口氣,「記住,明天你跟著顧少威去靈堂,我在後面掩護,」她頓了頓,「我以前為了混到顧少威身邊,殺過人,所以靈堂那種地方,我孤身一人的時候不敢去。」
唉。
岑傾剛想歎息一聲到底是女人,門外卻已經響起了一聲歎息。
誰?
兩個人對視一眼,說時遲那時快,卓明明一個閃身就把門外偷聽的人救揪了出來。
柔弱的女人在卓明明的力道下猛地癱在地上,那個人,竟然是木曼。
「這就是你說的安全?」卓明明瞇了瞇眸,「店主,給個解釋。」
岑傾目瞪口呆。
怎麼會?
木曼怎麼會在外邊偷聽?
她是誰的人?
她究竟要做什麼?
一時間所有的問題都冒了出來,岑傾有些煩亂地搖了搖頭,眸子卻緊緊地盯著木曼。
兩個人凌厲的目光卻沒讓木曼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她淡淡地從兜裡拿出一個柳葉形的吊墜,和送給岑傾的那個一模一樣。
「給你。」她探手送給卓明明。
卓明明一愣,瞪她,「這是什麼?」
「楞嚴咒,我自己手抄的,保平安。」坐在地上,木曼依舊是那淡淡疏離的笑容,絲毫不顯得狼狽。
岑傾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覺得木曼像是心機很重的人,但是眼前的一幕卻又無法解釋。
「你,到底想幹什麼?」卓明明瞇了瞇眸,一把扣住木曼的下頜,「告訴你,別耍花樣!」
木曼淺淺地笑,「剛剛聽到你懂的也蠻多的,為什麼不把楞嚴咒拆開?」
卓明明瞇了瞇眸,半信半疑地拆開咒符,登時目瞪口呆。
岑傾湊上去,只看到裡面是娟秀的小字,一筆一劃條理清楚,的確是楞嚴咒,只是在末尾的地方用刻章印了一朵花。
「你……」卓明明抬頭,雙手都開始顫抖,「你是……」
「我叫木曼。」木曼淡淡地挑了挑唇,「看來你懂得還真不少呢!」
「你回來了。」卓明明顫抖的聲音有些沙啞,「石夫人。」
嚴夫人?
岑傾聽得一頭霧水,兩個人的樣子像是在打啞謎,她這個局外人只有犯迷糊的份兒。
見岑傾迷濛的樣子,卓明明慢慢扭過頭告訴她:「石夫人,石堇巖的妻子,華巖幫幫主石堇巖的妻子。」
這下輪到岑傾驚悚了。
華巖幫幫主夫人?
黑幫幫主夫人?
她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木曼一幅淡漠的樣子,讓她怎麼也沒辦法把她和黑幫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聯想到一起。
「我只是剛剛想給你們添茶水,聽到了幫裡的名字,所以就多聽了一會兒。」木曼不緊不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拉了把椅子就坐了下來,「我在這裡平靜地過了兩年了,外邊那些事我本來不想管的,直到遇見她。」她笑瞇瞇地伸手指向岑傾。
「我?」岑傾有些蒙,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剛剛卓明明說的什麼華巖幫,她甚至連什麼事黑幫都不知道,怎麼就和黑幫幫主夫人扯上了關係?
「因為你我有緣啊!」木曼衝她眨了眨眼睛,「我欠你一份人情。」
岑傾抿了抿唇,更加糊塗了,卻聽得木曼又開了口。
「三年前我離開連岸打算出家,在寺廟裡遇見了素雲大師,是她點化了我,我才能夠真正面對自己的心,面對自己的人生。」
「素雲大師說,她這一輩子唯一的牽掛就是一個叫岑傾的女孩。」
「素雲大師沒有出家之前的名字叫做,宋芷雲。」
宋芷雲。
岑傾喃喃著這個名字。
那個女人,那個叫做宋芷雲的女人,那個被她稱作母親的女人,不是死了麼?
怎麼會出了家,怎麼會在三年前點化了木曼?
她明明應該在十年前就死掉的啊!
「宋芷雲明明十年前就死了!」岑傾怒吼。
那個女人,把她就那樣丟在了岑序海身邊,看著陳阿姨和岑沫岑書澤母子間嘻嘻哈哈,看著別人和母親一起快快樂樂的。
如果不是她,她也不會那麼沒有安全感地想要給小帆一個完整的家而答應顧少威的求婚!
所有的所有都不會發生!
也許她現在還是那個快樂的小老師,每天上上課改改教案,根本不用活得這麼累!
而一起的始作俑者,竟然沒死!
竟然還出家成了大師!
宋芷雲,你配麼!
丟下自己的女兒,瀟瀟灑灑地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出家人所謂的放下紅塵,就是把自己的責任全部丟掉麼!?
「她當年是假死。」木曼歎了口氣,似乎是能夠理解岑傾心裡的糾結,「是怕你傷心,怕你放不下地去找她,所以才騙你說她死了。這件事,她一直愧疚著。」
「怕我去找她……」岑傾苦笑著,「是怕我打擾她的清閒吧!」
「岑姐……」卓明明伸手捉住她的手緊緊握著,「岑姐,現在不是傷心這個的時候,你振作點!」
她一急,愣是把岑小姐三個字喊成了岑姐。
「岑傾,你的難過我能理解。」木曼吸了吸鼻子拉過她的另一隻手,「剛剛你們的談話我也聽到了,華巖那邊,我會去找堇巖,你們把自己要多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木曼的話一出口,卓明明立即狠狠地點了點頭,「謝謝木小姐!」
「該做的。」木曼苦笑,「只希望,」她伸手緊緊地握住了岑傾,眼裡有激勵的光,「你能好好過,也算是我的功德了。」
三個女人,在書店後面的笑隔間裡,由哭到笑,一直到華燈初上。
木曼給她們講她和石堇巖的故事,卓明明訴說這三年來對陳野的思念,而岑傾,只是靜靜地聽著。
原來,每個女人都有一段刻骨銘心。
每個女人,都有一份忘不掉的殤,苦澀的,辛酸的,蕩氣迴腸。
而她的殤,她的心心唸唸,顧少航,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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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卡文,白天再加一更好了。望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