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妖妖蹲下身子,看著眼前突然長大的孩子,心驀然一痛,「你若是不願,我們便不去!」
這一去,便是永別了,他或許會變成一塊普通飛玉,或許又還會保留著以前的記憶,只是他永遠也不會是她認識的天天了。
「臭貓!」天天倔強的轉過頭去,泛紅的雙眼不去看她,只是聲音的哽咽卻出賣了他,「以後……以後再也不用見到你這只臭貓了,真好!」
「天天!」妖妖不顧天天的反對將他緊緊的摟進自己的懷裡,「我們不去了,我們不去了好麼?」她怎麼忍心,怎麼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上這條無疑是赴死的道路。
天天終於沒有再推開她,他輕輕摟住她的脖子,湊到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臭貓,其實認識你挺好的!」
妖妖聞言終於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五十年前,她撿回的孩子,一個臭屁的不得了的孩子,可是她沒有料到他們之間的緣分盡然這樣短,這麼快,就要分別了麼?
「真醜!」天天有些粗魯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淚,鄙夷的看著她,「這個樣子還好意思讓我叫你姐姐!」
「我本來就是你姐姐!」妖妖滿臉是淚的反駁,說出的話卻沒有絲毫說服力,天天卻破天荒的沒有反駁,只是笑道,「是是是,就你最大!」
因為妖妖的原因,月無痕等人決定第二日再出發去妖王塚,就當做再給天天一點時間看看這個世界。
最後的晚餐無疑是殘酷的,可是天天卻依舊吃得十分的開心,而且破天荒的要吃妖妖做的菜。
妖妖當然樂得如此,滿滿的一桌菜,其他人沒有動分毫,全都入了天天的肚子,明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可是莫名的哀傷卻仍舊繚繞在屋內,妖妖受不住這樣的氣氛,站起身,一個人跑到了屋外。
陽光依舊明媚,刺得她眼角疼的厲害,眼淚就這樣留了出來。
月無痕輕歎一聲,將她摟進懷裡,他的小貓,總是這般脆弱,總是這般善良,總是這樣讓他心疼。
妖妖推開他,不自然的擦著眼角的淚,「這太陽太刺眼了!」
緊了緊手臂,將她重新摟進懷裡,月無痕輕吻著她的發頂,「是!很刺眼!」
無論妖妖如何祈禱,如何希望第二日慢些再到,第二日飛太陽還是按時的升起,一夜沒有閉眼,對於現在的妖妖而言,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就算上次在妖王塚她十天未睡,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可是這次她卻發現自己的眼睛腫了,像個核桃。
月無痕無不心疼的看著她,拿冰袋替她敷了好久,卻仍是沒有什麼作用,妖妖自己倒是不在意,頂著這樣一雙眼睛,她在妖王宮依舊走的自在。
見到天天,他的心情卻顯得極好,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看見妖妖過來了,也意外的沒有找茬,反而把手裡的點心遞到了她手裡,「快吃吧,吃完我們可要走了!」
妖妖聞言淡淡一笑,接過點心咬了一口,卻沒有以前的甜味,覺得是苦的,那苦味直達心底,竟是讓她的心跟著一縮,她有些狼狽的將剩下的點心塞到口裡,有些艱難的嚥下,「很……很好吃!」
天天假裝沒有看到她的不自在,揚起頭得意一笑,「那當然!」
「我們走吧!」月無痕緊緊的握住妖妖的手,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她微寒的心終於回溫,妖妖點點頭,既然這條路是天天自己選擇的,那麼她便只有默默支持。
妖王塚,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兩次到了這裡,看著灰濛濛的天,妖妖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該分開的,總要分開,她無力阻止。
看著站在身側的天天,妖妖緊緊的握住了他的小手,「天天,一定不要忘了,我會找時間來看你的!」
「臭貓!」天天不屑的撇撇嘴,率先往破天印中心而去,只留給妖妖一個挺直的背影,「我不會忘的!」
站在她身後,妖妖聽到他嘹亮且堅定的聲音,她微微一笑,是了,他們都不會忘了彼此,這樣,或許便夠了。
月無痕魅兮也隨著天天落到了封印中間,天天看了看二人,還稚嫩的小臉上卻是與年齡很不相符的成熟,「我們開始吧!」
二人點頭,一紫光一紅光同時向天天身上射去,天天被刺眼的光團包圍,身影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妖妖站在一旁卻是什麼都做不了,她看到了天天臉上略帶痛苦的神色,他很痛吧,她想,可是她卻只能在一旁看著。
光團越來越亮,最後,妖妖完全看不到天天的身影了,她終於再也忍不住,衝著那光團瘋了一般的叫著天天的名字,可是回應她的,只有妖王塚陰測的風聲。
「轟!」雷鳴般的巨響傳來,光團終於隱去,妖妖終於聽到了熟悉的童音傳來,「妖妖姐姐,天天一定不會忘了你的,你要記得來看天天!」
可是眼前已經沒了小人兒的身影,滿面是淚,妖妖跪倒在了地上,看著眼前已經完全修復好的破天印。
伸手輕輕的撫了上去,一片冰冷,再沒了天天的氣息,再沒了天天的溫度,他終於肯叫她姐姐了麼,可是她卻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天天,姐姐一定會常來看你的!」
她的低泣聲,落在兩個男人耳裡,便是利劍一般,刺得人心疼,月無痕蹲下身子輕輕的將她摟進懷裡,她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要有離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