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歡愣了愣,沉默了一陣,低聲道:「我要等他,他會回來的。」
南宮仙身子一僵,許久沒言語,眼眸深斂,一時間這一室的不自在和曖昧的氣息好像頃刻間清明了,他低聲笑了,「幻城的門是為你和孩子留的,想回來就派人支派我一聲,我來接你。」
李小歡心裡輕輕的歎息一聲,偏頭看了看他,好像覺得從來沒有那麼與他親近過,仿若隔世重生,她心道,估計這輩子都沒機會踏入那王城了,卻依舊心懷感激。
第二天,南宮仙便要走了,在小念郎睡著的時候。
他在他小臉蛋上親了又親,目光溫柔寵愛,李小歡清楚他是真的愛她,一時間心裡沉重的不能自已。
把《天下策》留了下來,希望她代為翻譯,李小歡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隨意的翻了翻,果真英文,果真是娘親的手稿,兒時娘親教過她許多,現在都還記得,家裡還有一部字典,不過在成州,要是想全部譯完,估計是要等兩三年以後了。
他默默的注視她良久,終於還是走了,去了好遠,好像還能聽見他的聲音:「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念郎醒了,第一時間便是要找爹爹,聽說爹爹走了,頓時不行了,賴在床上哭了一整天,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誰哄都不行。
李小歡沒辦法,任由他哭去,心裡想著他哭夠了哭累了總會好的,卻沒想到一直鬧了好幾天都不見好,連飯都不吃了。
秀顏聽說孩子哭了兩三天了,從昨個起都沒吃飯了,頓時心疼的不行,罵道:「那南宮仙也真是的,沒事兒瞎往這兒跑什麼,他倒好,惹了事拍拍屁股走了,給我們留下一堆爛攤子。」
李小歡心裡憂心的不行,也氣不過,拿了鞭子就要去抽他,不打不成器。
秀顏見她那架勢,嚇得不輕,趕緊拉了她怒道:「你是要把他打死?怎麼有你這麼狠心的娘親,這孩子念爹爹是他的錯?」
李小歡心裡刺拉拉的疼,頓時淚如雨下。衝進去抱著念郎哇哇大哭。
小念郎見娘親哭了,心裡一難受,反倒安慰起她來,「娘親,都是念郎不好,念郎有娘親就夠了,念郎再也不念爹爹了。」
李小歡聽著這話,心裡更加難受,心裡打定主意,要不再嫁,要不就進幻城找南宮仙。
自這次事過後,小念郎果真再也沒念過爹爹,卻越發的調皮起來,一天到晚到處惹禍,弄得四個大人頭疼的不行,偏偏他又狡猾的很,讓你罵都沒地方罵去。
這些天,她心裡老是琢磨著上次那個生意,又準備找秀顏和張進商量,卻不想倒是有人腦子比她還靈,捷足先登了。
這天,一大早秀顏就過來了,風風火火的找李小歡將她從床上拖起來,「你還睡,再睡整個仙州都是人家的了。」
李小歡知道她說話,十分有九分都是誇張的,也沒在意,蒙著頭繼續睡,秀顏急了,「你上次說的那個生意已經被別人做了,一夜之間,仙洲城東,城西,城南,城北,出了四家這樣的鋪子,告示漫天飛,門檻都讓人家踏破了。」
李小歡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急道:「真的?」
秀顏白了她一眼,道:「我還能騙你,不信自己去看看,聽說老闆還是一個年輕的公子,除了仙洲,鄴城,涼州,商州,烈城,臨城,幾個大的城市已經全部被覆蓋了。」
「聽說是這一兩個月才起來的,速度快的驚人。」
李小歡有些愕然,卻聽得秀顏又說道:「我倒是好奇了,有誰能夠在一兩個月之內將這事做的這麼好,當時你想出這點子的時候我們都嘖嘖稱奇了,卻不想還有比你腦子更好使的。」
李小歡也好奇的很,趕緊穿了衣服起來,道:「我們去看看去。」
「說來也奇怪,這鋪子竟然叫念郎鋪莊,倒是跟咱們小念郎一個名字。」李小歡心裡猛的劃過一絲異樣來,像是一叢細細的流水慢慢的漾過心田,眼睛頓時紅了起來,莫名其妙的。
秀顏見她愣住了,捅了捅她的胳膊笑道:「那公子不會是你在外面惹得風流債吧。」
李小歡這才回過神來,瞪了她一眼,問道:「你進來,可看見念郎了?」
她搖搖頭,道:「估計不知道又跑哪兒瘋去了吧,那個混世小魔王······」
話還沒說完,就見李小歡風一陣的往外跑,她趕緊追上去,卻發現她已經滿臉是淚了,嘴唇緊抿著,雙腿也有些顫抖。
忽然,她猛的回過頭來,緊緊抓著秀顏的胳膊問道:「你可知道那公子家住在哪裡?」
秀顏被她抓的有些疼,稍微掙來了些才回道:「好像在城東,距離這不遠,就在那家最大的酒樓對面。」
李小歡聽了,拔腿就跑,秀顏見她神情不對,也不敢亂走,只能趕緊去找張進。
熟悉的劍眉,一雙深邃的眼睛,晶亮有神,還是一樣俊美的臉龐,這些年,卻越發的剛毅冷峻,還有那清風一笑,像是能瞬間融化人心。
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她彷彿又看見一個少年,美顏如玉,俊逸無雙,春夏之接,立於楊柳湖畔,笑顏傾城,那麼親切,好似這些年,是一場不足憶的夢境。
一時間,愛恨交織,竟是半天理不出個頭緒來,那些心心唸唸的日日夜夜,好似都是過眼雲煙,在這一刻變得好渺小,像一縷薄煙散的一乾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