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安很難言明,於是蘇瞳將它歸結為吃飽了撐的第六感,不放在心上,也就沒事了。
時值深秋,滿月當空,氣溫也驟然低了很多,一入夜,庭院中的青草上就沾上了點點瑩潤的水珠。
用過晚膳,軒轅皓扶著蘇瞳回房。
走過涼亭的時候,蘇瞳拉住了他的袖子:「停!」
軒轅皓的臉色一白,驚慌地詢問:「怎麼了?是不是肚子痛了?」
大夫說預產期也就這幾天了,所以軒轅皓時時刻刻盯著,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不是。」蘇瞳嘟噥了一句,朝著涼亭那邊指了指,「我們過去坐坐吧,我想看星星。」
「看星星?」軒轅皓狐疑地轉過去,臉上滿是疑問——她居然會想看星星?!她從來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人啊……
「不行嗎?」蘇瞳橫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臂直接往前走,一屁股在石凳子上坐下,「反正我不要回去睡覺。」
天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又吃,這種生活她真是受夠了!
就連火兒看她的目光也變成鄙視了,這叫她情何以堪?
每天經過房門的時候,還要在火兒鄙視的注目禮下……不行!她今天一定要晚點回去!
「好,依你依你。」軒轅皓好脾氣地點點頭,將身上的袍子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夜裡涼,小心別受冷了。」
「嗯。」蘇瞳應了一聲,抬頭看向當空的皓月——圓圓的一輪明月,矯捷明亮,就像是……當年的那塊許願石。
很小的時候,在那個世界,在一次展覽大會上,她看到一塊瑩潤的千年古石,就像月亮一樣,在燈光的反射下,還泛著柔和的光。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朦朧美。
當時,她還虔誠在它那塊石頭前許願,希望自己能夠不平凡!能夠活得精彩,同時也活得幸福。
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
本來經過這麼多的動盪,她早就忘了當年的願望,只是現在,猛然間又想起來,她突然嗅出一分釋然:真好,原來願望已經實現了!
「在想什麼?」軒轅皓在她旁邊坐下,順勢將她摟入懷中,大掌有意無意地在她的肚子上摩挲著,挪揄了一句,「這麼入神,連相公都忘了?」
「我自然是在想比相公更好看更聰明的男人!」蘇瞳順勢補充,看著軒轅皓的臉色黑下來,心情大好地哈哈大笑。
「蘇瞳!」軒轅皓咬牙切齒地叫她,大掌威脅性地緊了緊,勒住了她的肚子,「有比我更好看更聰明的男人?恩?」
「多得是啊!」蘇瞳擺明了把他往死裡氣,側身看到他危險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俊臉上捏了捏,懶懶地發話,「雖說比你好看的嘛,不好找,但是比你聰明的人,比比皆是啊!」
「那你比給我看。」軒轅皓不依不饒地和她槓上了。
「就拿我比吧,比如我們一起在這裡看景。」蘇瞳一邊說著,一邊得意地伸手朝著天空指了指,「按著智商來分,我可以數數星星,你嘛……」
她故意拉長了尾音,讓軒轅皓不禁黑著一張臉,接了她的話,冷冷地諷刺道:「我數月亮,是麼?」
蘇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頓了頓,特有義氣地拍了拍軒轅皓的肩膀,緩緩地開口:「不是,你數太陽。」
軒轅皓一愣,隨即慍怒:「現在哪裡來的太陽?」
「就是沒有才讓你數啊!」
蘇瞳心安理得地丟下一句,不去理會軒轅皓又青又白的臉色,笑得前仰後合。
直到她笑得快岔氣,瞥見軒轅皓低冷的目光和面無表情的臉色,才恍然間覺得……這個笑話貌似有點冷!
「喂!」她停下來,不悅地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戳了戳,「你就不能有點幽默細胞嗎?配合我笑笑也不行?!」
「呵呵呵……」他咧開嘴,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幾聲,手臂緊了緊,才正色道,「我們回去吧?」
天氣轉涼,邊上的石桌上,都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露水,再在這裡坐下去,恐怕真的會著涼,所以他又開始苦口婆心地勸。
這場景,要是被管家或者遲風看到,恐怕又要被驚得半響說不了話——沒想到軒轅皓,也有這麼有耐心,這麼好脾氣的一面。
「瞳瞳?」他柔聲哄她,「坐夠了沒?」
「沒有!」蘇瞳一副很拽的模樣別開臉,看著空明的月色,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想法——若是她沒有來到這個世上,這個世上很多事情的發展會不會依舊一樣?
若是沒有她,這個世界,她所認識的人,又會是怎樣一番模樣?
「喂,軒轅皓!」拉了拉他的錦袍袖子,蘇瞳往他的懷裡拱了拱,吸取著他身上的體溫,同時問了一句,「如果當初前來和親的不是我,你會怎麼樣?」
「嗯?」軒轅皓疑惑地看過來,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想什麼呢!」
都已經是她了,都已經塵埃落定了,還有什麼好亂想的。
「來來來,你說說,如果來和親的不是我,你會怎麼樣?」蘇瞳卻來了興趣,抓著軒轅皓的衣服不放,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姿態。
「如果不是你啊……」軒轅皓拗不過她,只能簡單地思量了一番,如實地丟下一句,「她可能活不到現在。」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