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席白衣,絲質的面料上用金線繡著錦圖,出塵又不是霸氣,謫仙又不失邪佞。
惟獨這白色,是他很少穿的顏色。
輕咳了兩聲,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正撥弄著桌上的錦盒,骨節分明的指骨扣在那紋路分明的盒子上,優雅得讓人覺得魅惑。
「嘿嘿嘿……」蘇瞳依舊傻笑著,秉承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死皮賴臉地在軒轅皓對面坐下。
她笑得嘴巴都發酸了,他老人家卻連半點表示都沒有。
良久,軒轅皓實在是聽不下去她這種扭曲的假笑,挑了挑眉:「很好笑嗎?」
笑聲戛然而止。
蘇瞳識相地立馬噤聲,乖乖地在旁邊做好,偷覷著軒轅皓的臉色——軒轅皓這個人呢,脾氣多變!平時「欺負欺負」他是沒有關係的,但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她還是學乖一點比較好!
以前硬碰硬的先例不是沒有過,血淋淋的教訓啊……
沉默了半響,還是蘇瞳首先沉不住氣了,小手緩緩地移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討好地在他的手背上撓了撓:「那個……」
「今天去哪裡了?」話還未說完,便被軒轅皓沉聲打斷,他低涼的嗓音中帶著慍怒,讓蘇瞳再度嗅出了近在咫尺的危險。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面試求職的時候,大錯一句,就變炮灰了。
「逛街……」低著頭,蘇瞳悶悶地回應了一句,說到這裡,她自己也不禁委屈了——她本來心情很好得出去一趟,沒想到居然還聽到別人說她「隨便」!
呸!
天地良心,她是隨便的女人嗎?
在王朝的京城中,那個烏龍的婚禮,雖然兩個掐架互看對方不順眼,但好歹也是婚禮啊!也算是結過婚的了,怎麼能是未婚先有呢?
「唉……」他淡淡地喟歎一聲,目光悠遠地看向外面墨黑的夜色,「蘇瞳,我說的話,你根本就沒打算聽進去吧?」
語氣中的威脅不再,多的,是一層淡淡的落寞。
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讓蘇瞳也措手不及,錯愕地抬頭看向軒轅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接口才好。
她只是偷偷跑出去一趟,後果,並沒有……這麼嚴重的吧?
沒有必要為了這點小事感時傷事啊!
「我在這裡等了你兩個時辰。」蘇瞳不開口,軒轅皓沉默了半響,終於緩緩地出聲,「若這裡不是江南的話,我肯定會在將整個城池找一遍。」
這種感覺很難表達——若這裡不是江南,若這裡還和以前一樣充滿了艱難險阻,若是他還是會隨時失去她,他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真正安定下來?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去過那種顛沛流離,天涯尋人的生活?
「軒轅皓……」蘇瞳喃喃地出聲,感覺到他那種莫名的傷感,忍不住靠過去,緩緩地依偎到他的身上,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我沒有走,我在這裡。」
經歷過大風大浪,才懂得珍惜。
所謂的禁足,也只是想讓她一直呆在身邊的借口。
她明白了。
她在這一瞬間,完全明白過來。
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蘇瞳久久沒有抬頭,直到迷迷瞪瞪地差點靠在他的肩膀上睡過去,他的大掌才繞過來,摟住她的纖腰,將她緊緊地按在自己的懷裡。
「以後啊,別讓我擔心了……」軒轅皓淡淡地開口。
「嗯。」蘇瞳用力地點了點頭,也跟著軒轅皓煽情了。
「你武功這麼差,萬一遇上壞人……」
「我有催眠術!」蘇瞳順勢自豪地接了一聲。
「你還嘴硬?!」
「不是不是……」撇了撇嘴,人在懷抱中,不得不低頭,蘇瞳恨恨地咬牙,終於悶聲補充,「對,我武功這麼差……遇到壞人就完了!」
難得得哄他老人家開心,她就貶低自己一次吧。
「嗯,乖!」聽到蘇瞳這麼承認,軒轅皓「撲哧」一聲,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像是對待小寵物一樣,他憐愛地揉了揉她的發,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這才消了氣正色道,「我有東西送給你。」
「送我?」聽到「送」這個字,蘇瞳的眼睛不由地一亮,眼巴巴地看著軒轅皓,一副狗腿的模樣。
她敢肯定,如果這個時候她有一個尾巴的話,那個尾巴肯定在不斷的搖……
「這個,打開看看。」軒轅皓寵溺地笑了笑,修長的手指將桌上的錦盒勾了過來,推到她面前,「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放在錦盒裡的啊?」蘇瞳嘀咕著,一邊揣測著一邊將錦盒打開,嘴角不由地撇了撇——可千萬不要是庸俗的珠寶首飾啊!
他送那些東西的話,她會鄙視他的!
推開錦盒的蓋子,看清裡面的東西時,蘇瞳的目光不由地一頓,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她的小手微顫著在錦盒邊上移動著,卻始終沒有抓起裡面的禮物。
「喜歡嗎?」軒轅皓的手臂緊了緊,將她往懷裡帶了帶,柔聲問她,「這個是我答應你的,我承諾過你,要給你一屋子的。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可以慢慢送。」
「你……」蘇瞳激動地無法言語,難為他還記得當初的一句戲言,感動地將錦盒捧在手裡,「你還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