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然將皇位傳給了他!
「為什麼?」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轉向皇帝,蠕動著嘴唇,面色有些蒼然。
「知道當年事情的,不止是你一個人……」皇帝喃喃地開口,目光悠遠地看向遠方,完全陷入了昔日的回憶之中,「朕本想等著百年之後,將皇位傳給你,也向泉下的人有個交代,沒想到……你卻等不及了。」
那段恩怨,他此生都不想提起,心存的那段愧疚,讓他在這個皇位上也寢食難安。這麼多年,他想出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日後將皇位交給宇文墨,交給一個異姓的人,還清他這一身的罪孽!
「等不及?」宇文墨苦澀地揚了揚唇角,自嘲一笑,身形不由搖晃了幾下,手上的聖旨也不小心掉落下來,被身上的血一點點浸濕……
不是他等不及!
這是命運。
他從來就不曾覬覦過他的皇位,但是命運交給他推翻他的使命。
他努力去做了,沒想到,命運還是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咳咳咳……」皇帝重重地咳了幾聲,他們是兩敗俱傷,一個人受了重內傷,一個人身上的血一直沒有停……
「皇上?」錯愕中的太監倉惶地爬過來,想要扶起皇帝,卻又害怕得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往哪裡放。
剛剛皇上和宇文將軍講的話,讓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讓他的心中沒來由地不安起來——
怪不得太子早年便被皇上送去吃齋念佛,培養與世無爭的心境,原來他是早就想好了將皇位另傳他人。只是既然繼承者是宇文將軍,那麼今天這樣興師動眾地造反算什麼?不是多此一舉嗎?
「朕沒事。」皇帝故作堅強地揮了揮手,將太監推開,艱難地支撐著自己,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體,然後看向面前的宇文墨,「你……走吧!」
此話一出,不止是宇文墨,連旁邊的太監也是一驚:現在怎麼能讓他走?
「走!」皇帝低吼出聲,語氣堅定,卻不再看宇文墨一眼,「朕,不歡迎你死在皇宮中!」
說這話的時候,顯然皇帝已經對他失望之極。
一個親手培養出來的人才,終於弄成今天這樣,和自己形同陌路,叫他怎能不痛心?只是,要殺了他,卻終究還是覺得可惜。
索性,就讓他自身自滅,算是給他最後的成全,也算是對那串珠子最後的恕罪吧。
「呵呵呵……」宇文墨沉默了許久,喉嚨中突然溢出了笑聲,低沉的笑聲著投射著一股蒼涼和絕望,讓皇帝也微微驚訝了番。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宇文墨此時的崩潰。
他顫顫地轉過身子,一步一步地朝著宮門口的方向走去,鮮血不斷地從他的肩膀上流下,一滴滴地灑在剛剛死去的那些士兵的身體上,留下了一路的斑駁陸離……
他這輩子所有的追求,所有的光輝和榮耀,就像是這些鮮血,一點點從他的身上流下,一點點從他的靈魂中剝離開,讓他最終一無所有。
這是一種,比竹籃打水一場空,更揪心的絕望。
這是一種,比回到原點,更空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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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目光怔怔地看著宇文墨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索性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軒轅皓的身上,將他團團圍住,等待著皇帝發話。
「咳咳咳!」皇帝撫著自己的胸口劇烈地咳著,細長的血絲從他的嘴角蜿蜒下來。
他咂巴了一下嘴巴,知道自己受了多麼重的傷,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卻依舊堅強地站著!強者,永遠不容許自己倒下!
他上前兩步,手緊緊地抓著旁邊的石扶手上,骨節分明的五指上,透著森寒的蒼白。
「將那個蘇瞳的屍體給朕抬上來。」皇帝的目光淡淡地越過軒轅皓和眾人,最後在角落中的紅色影子上停住。
下面滿滿一場子,都是血跡斑斑的屍體,或猙獰或恐怖,在地面上橫呈著大片大片的血腥。唯有角落中的那抹紅艷,像是開在荒原上的紅梅,格外顯眼。
雖然知道她已經死了,他還是想看一看,那個此生唯一佩服過的巾幗女子。
即使紅顏禍水,也掩蓋不了她巾幗不讓鬚眉的事實!這,才是讓他真正佩服的!
「是。」太監嚥了口口水,艱難蹣跚著跨過地上那些橫呈著的屍體,才移到了「蘇瞳」的旁邊,想要招呼幾個人將屍體抬過去,卻在看到屍體的容貌時驚呼出聲,「皇上,這個人不是公主!」
地上的女人雖然也是穿著一身的嫁衣,甚至身形和髮飾也和蘇瞳相差無幾,但是面貌上卻相差很多!地上的這個,比起蘇瞳來,終究還是顯得普通了許多。
「什麼?」皇帝一急,衝動地上前幾步,又是咳出一口血來。
他搖搖晃晃地站穩,眼角的餘光這才看到軒轅皓的房間,蒼白的臉色氣得有些發青:「殺!」
他將遭受欺騙的怒氣全部撒到了軒轅皓的身上,突然不想讓眼前留一個活口!他要用血腥宣洩著心中的狂怒!
「是!」侍衛們一聲大吼,提刀就想朝軒轅皓砍去……
「住手!」正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讓現場的人不禁一頓,紛紛側身朝著遠處看過去——是蘇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