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太監茫然,順著皇帝的目光抬頭,看向烏雲和星辰交雜的黑夜,自言自語,「是啊,這幾日,恐怕要下雨了。」
他收回目光的時候,皇帝早已離開,太監一愣,連忙追過去。
只是,他所以為的「變天」,又豈是皇帝所說的「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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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公主大婚。
王朝打了敗仗,等於家家戶戶都蒙了羞,大家都在急於找慶典沖喜。適逢公主出嫁,所以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掛紅布,紅妝十里,場面盛大空前絕倫。
這個時候,反倒是沒有人在乎蘇瞳是二嫁,是未婚先孕的不潔公主了!
因為蘇瞳這次嫁的是將軍,還是皇甫王朝的第一猛將,所以在婚禮的形式上也大為不同,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軍婚——
這天,宇文墨會和他的將士們在郊外先行等候,蘇瞳梳妝打扮後,婚車會將她也送到郊外,在郊外有點兵閱兵的慶典。然後軍隊會和新人一起進入城中,進宮拜見皇帝,最後送入將軍府,洞房花燭。
宇文墨選用這樣的形式,也就是為了讓軍隊能順理成章進入皇宮,減少在老百姓身上可能造成的殺戮。雖然這樣的婚禮看起來有些離譜,但是急於沖喜的老百姓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他們在乎的只是有這場婚禮存在而已!
皇帝那邊,宇文墨早已差人將婚禮的事情告知,至於皇帝同意不同意,也不再重要!反正他還會按照他的意思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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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毗鄰城郊的酒樓中,座無虛席。
因為好奇,不少人聚集到了這裡,等著看一會兒公主的婚車從酒樓前面的大街上走過。這種標新立異的軍婚,還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小二在眾人之間忙碌著,不停地送水送菜,甚至在樓下加了不少看客的凳子。
只是,酒樓的樓上,卻只有一個人,臨窗而坐,一席白衣,獨酌獨飲,目光淡淡地掃過面前的街道,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蓑笠,上面的垂曼擋住了他的面貌,也讓人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他光是在那邊一坐,那種謫仙一般的姿態,就和樓下的市井小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樓下越是嘈雜,樓上就越是寂靜雅致。
他蒼白的指尖觸著冰冷的杯沿,嘴角噙著苦笑,在等待的過程中,心不由地在滴血。
徒兒,你可否告訴本尊,你所謂留下重要的事,是否就是嫁給宇文墨?
他,到底……有什麼好?
若是她真的嫁了,他在這個酒樓中的等待,又算是什麼?他說她在這裡多久,他都會等,但是這不代表:她嫁為人妻,而他卻像傻瓜一樣守在這裡一輩子!
他生性淡漠,從來不爭什麼,但是這次他真的很不甘!
以前有軒轅皓,他理解,畢竟軒轅皓和她先認識!他算是晚了一步的人,輸了也能心服口服!
但是現在的宇文墨算什麼?他們認識的時間這麼短,她卻選擇了他……
現實真是一把利劍,將他的心刺成了千瘡百孔。
他想問憑什麼?
卻發現他連問這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他是她的師父,也僅僅只是她的師父而已!
「蘇瞳啊蘇瞳……」炎洛苦澀地低喃,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在這種酒精的刺激下麻木著疼痛的心。
他是昨天,看到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的時候,才知道了他們大婚的消息。思量了好久,他終於決定今天等在這裡,待蘇瞳經過之時,問個明白。
只要她親口和他說,她要嫁給宇文墨,義無反顧,只要她能給出一個說服他的理由,他就願意祝福她!正如當初他默認她和軒轅皓在一起一樣!
若是不能,他會帶她走,立刻,馬上,說到做到。
「乒」地一聲,想到這裡,炎洛的手掌不禁用力,不小心捏碎了手上的酒杯,碎落的渣子迸濺了一地,讓送酒上來的小二嚇得不輕!
這個客人的武功不低啊!
「客官?」嚥了口口水,小二小心翼翼地湊上來,手上捧著一個酒罈子,放在了炎洛面前,「這是您要的酒。」
「嗯。」應了一聲,炎洛揮了揮手,並不想和他多言。
那個小二好奇地看著他頭上的那頂蓑笠,湊上去想要看看他長什麼樣,卻被炎洛冷漠如冰的聲音斥退了下去。
「注意你的本分!」他淡淡地開口,縱使聲音中沒有慍怒和威脅,也依舊讓人不寒而慄。
他週身的那種氣場,本身就帶著無形的威懾力,像是謫仙一般的空靈,接近了,才知道是地獄一般的冷冽。
「是是是、」小二連忙點頭,哈著腰陪著笑臉退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不禁擦了把額頭的汗——要是剛剛他衝動地掀開那個蓑笠看了,後果……他自己都不敢想像!
「不用再送酒上來了,我想靜一靜。」炎洛冷冷地補充,交代了一句,也沒有看那個小二,目光依舊停留在桌面上,伸手換上了一個新的杯子。
不知道,這個等待,還要持續多久?
炎洛的拳頭不禁捏緊,心中有著幾許恍惚和無奈。突然不敢想像,若是她說她和宇文墨真心相愛,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蘇瞳,本尊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