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怎麼在這裡?」就在蘇瞳思忖之時,管家突然走了進來,看到站在房間中央的蘇瞳,同樣也是吃了一驚。
「宇文墨呢?」蘇瞳脫口而出,在房間中環視了一周,「這個時間了怎麼不在房中?」
真正要找他的時候都見不到他的人!
「這個……」管家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放下手中的幾封信箋,微笑著試圖扯開話題,「公主,您要是找將軍的話,不如明天吧?我等將軍清醒過來以後,讓他去找您,您看……」
「什麼清醒?」蘇瞳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中的漏洞,「他現在怎麼了?不清醒?」
中毒了?昏迷了?還是流連溫柔鄉了?
「他……」蘇瞳這麼一問,管家的臉色更難看了,甚至湧上了一股尷尬的蒼白。他努了努嘴,半響才憋出一句,「公主,將軍他今晚喝醉了,所以……您要找他的話,也不方便談話。」
「喝醉了?」蘇瞳喃喃地重複了一句,看著管家一臉凝重的模樣,反倒是嘲笑出聲,「不就是喝醉了嘛!又不是什麼大事,別這麼緊張!對了,他在哪裡喝醉了?」
出於朋友道義,她是不是該給他送點醒酒茶?或者給他的醒神穴扎兩針?
「在……」管家抬頭看了蘇瞳一眼,剛對上蘇瞳的視線,又惶恐地低了下去,他走到門口,朝著府中的某個方向指了指,「在那裡。」
「那裡?」蘇瞳一怔,踏出門檻看過去的時候,也不由地一愣,瞬間明白了管家的為難之處在哪裡?
那個方向,曾經是宇文飛揚住的房子,他死了以後,那裡的傢俱就都被宇文墨燒光了,他說飛揚在地下用得著。現在,那個空蕩蕩的房間中,除了一張放牌位的桌子,以及宇文飛揚的牌位,全都沒有了。
那個地方,也在無形中成了將軍府中的禁地,任何人都識相地繞開三尺,沒有將軍的命令,誰也不敢靠近,不敢提起將軍府中曾經有過「宇文飛揚」這麼一個人。
「公主,您還是回去吧?」管家見蘇瞳愣神,也在旁邊勸著,「將軍心情肯定不好,這麼久沒有出來,也肯定是醉了。您看,我有信箋交給他,也留在這裡,不敢過去找他,所以……」
管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瞳揮手擋住,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個透著昏暗的光的屋子,終於決定走過去——宇文飛揚是她害死的!宇文飛揚的仇她也一定會報的!無論怎樣,她都應該去看一看!
不止是為了宇文墨,還是為了宇文飛揚。
「公主!」管家在身後叫了她一聲,蘇瞳的腳步沒有停,管家猶豫了半響,也沒有追上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的石階上,看著蘇瞳的背影,喃喃地開口念叨著:「也許,公主是不一樣的呢……」
他祈禱著:公主會是那個特例!能將將軍從頹廢中拉出來!要不然,將軍,你打算這樣折磨自己到幾時呢?他們這些下人都已經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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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中,只有桌子上放了兩根紅燭,照亮了桌上那個黑底金字的牌位,在這個漆黑的夜,竟然透著一股鬼魅的色彩。
陣陣微涼的風從窗欞間灌注進來,讓剛剛踏入的蘇瞳不由地縮了縮脖子。幸好這裡沒有那種飄搖的垂曼,要不然這種環境,又是禁地,還真要嚇死人……
她上前了兩步,這才看到了半坐在靈台下面的黑衣男子,他一聲墨色的勁裝,只是胸前滿是酒漬,濡濕了一大片。他的腳邊也散落著幾個空的酒瓶,歪歪扭扭地斜在地上,細小的口中還在往下滴著澄清的酒。
「宇文墨?」蘇瞳靠近他,嘗試著推著他的肩膀搖了搖,想要喚回他的注意力。
「恩……」他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眼睛都沒有睜開,抱緊了手中的酒瓶,頭往另一側歪了過去繼續睡。
他這副頹廢邋遢的模樣,和白天時候的宇文墨判若兩人,讓蘇瞳隱隱覺得有些心酸——也只有在夜幕降臨,他才肯卸下心中的防備和偽裝,做回真正的自己了吧?原來,失去至親的弟弟,對他來說,是那樣的痛入骨髓!
「宇文墨,醒醒,別睡在這裡啊!」蘇瞳靜靜地看了他良久,終於喟歎一聲,決定將他搖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要睡回你房間裡睡,這裡的地上很冷的!」
他依舊迷迷糊糊地「恩」著,卻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蘇瞳終於火大地用力一推,讓宇文墨當下倒了下去,狼狽地滾到了地上,抱著的酒瓶磕到了他的手上,讓他吃痛得皺緊了眉。
「你現在這樣有什麼用啊!」內疚和心酸參雜,讓蘇瞳終於忍不住哽咽著低吼出來,朝著宇文墨的腿上就是狠狠一腳,「你再怎麼頹廢,飛揚能活過來嗎?要是他泉下有知,看到你這樣的大哥,他心裡會怎麼想?」
「飛揚……飛揚……」宇文墨似乎恢復了一點意識,嘴裡喃喃地重複著,瞇著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蘇瞳。
「宇文墨,那件事情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當初要不是我說謊……」
「飛揚!」蘇瞳還沒有來得及和盤托出,宇文墨突然釋然一笑,朝著她了一聲,然後在她未回神之際,將她拉過去重重地抱了抱,還在她背後用力地拍了拍,這種男子間招呼的方式拍得蘇瞳差點吐血。
「咳咳……」她嗆咳著,還未推開他,他倒是先開了口——
「飛揚,你終於回來看哥了!我告訴你,瞳瞳有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