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醫心急火燎地趕到災民集聚地的時候,已經日近正中。
這個地方處於西郊河畔,邊上河水的源頭便是來源於皇陵方向。因為這一帶人煙稀少,卻是相對發病率最高的,所以朝廷便將人都安排在了這裡。
畢竟,若是真的無藥可救,在這種毫無人煙的地方,也方便「處理」。
「方太醫!」守衛看到宮裡來人,眼中不由地一喜,連忙打開木製的圍欄讓他進來,小聲地叮囑著,「方太醫小心,這裡的不少人因為恐懼,非常狂躁,別讓他們誤傷了!」
「嗯。」方太醫點點頭,目光掃向這片荒遼的地方,看到不遠處正有幾個侍衛將一個人從破舊的屋子中搬出來,扔在遠處的麥垛上。
遠遠的,看那個被搬的人身形,也能斷定他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又死了一個……」守衛惋惜地哀歎了一聲,轉向方太醫,眼中有著殷切的希望,「可是找到法子解決了?」
「放心,解藥都在這裡!」方太醫凝重地點點頭,拍了拍隨身背著的那個木箱子,加快了腳步,「快點打水過來,盡快煎藥讓災民們服下。」
因為有軒轅瑾用藥在先,所以方太醫也斷定自己手上拿的就是解藥,著急地吩咐著打水煎藥。而這個巧合也在延續著,畢竟,河水也剛剛被淨化,裡面,還殘留著解藥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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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
聚集地中央的空地上燒起了個大鍋,用三根細長的棍子搖搖晃晃地支撐著,像是行軍中的烹調一般簡陋。草藥只是簡單地過了一遍水,方太醫在旁邊看著,估摸著水變黑有了藥效,便連忙招呼著災民們排隊出來取藥。
時間緊迫,容不得什麼文火慢熬了!
「快點快點,排隊一個一個來!」他圈起衣袖大聲招呼著,親自執起個大勺子,給那些臉上長著黑斑的人分發著藥汁。
有力氣的災民爭搶著蜂擁上來,而那些無力的人則癱倒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這個方向,乞求著生命的賜予。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大部分的災民都喝到了藥,而剩下的那些,奄奄一息,意識已經朦朧,連張嘴都困難,也便沒有人去救了。
「看看大家都怎麼樣了?」張太醫拭著額頭的汗,吩咐侍衛們下去看看。
「退了退了!」臨近的侍衛歡呼出聲,眼看著他們臉上的黑斑漸漸褪去,一臉的青紫之色也慢慢恢復正常。
而那些慢慢恢復過來的災民也是喜極而泣,對著張太醫一口一個「神醫」,千恩萬謝地走了。
這樣的結局,沒有人知道真相。就連張太醫本人,也陶醉在這種神醫的表面現象之中,不知道真正救了大家的,是蘇瞳怎樣的犧牲……
「剩下的這些怎麼辦?」等到恢復完的百姓走得差不多,侍衛指了指那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能張嘴喝藥的人,低聲請示,「這些,怕是救不回來了!」
「唉……」輕歎一聲,張太醫的臉上也儘是惋惜,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想指揮說放棄,旁邊的一個男人卻突然衝了過來,跪在了他腳邊。
「神醫!您救救我兒子吧!」一個中年男子哭喊著,佈滿老繭的雙手緊拽著張太醫華美的錦袍,「我就這一個兒了!他不肯喝藥,他不肯喝……」
說到一半,他再度絕望地痛哭失聲。
他們一家人共得瘟疫,妻子已經在昨日亡故,他們父子撐到今天,好不容易撐來了解藥,他活過來了,但是兒子卻連藥都喝不了了……
張太醫斂眉,朝著他身後那個身體抽搐的少年看過去,目光觸及到他臉上觸目驚醒的黑斑和血跡,不由惋惜——他的兒子,肯定是救不回來了!
「快點離開這裡!」他理性地開口,同時用眼神示意旁邊的侍衛將他拉出去,「你們身上的瘟疫是解了,但是不能再接觸得瘟疫的人,再度感染的話就沒救了!」
「神醫!可是我兒子……」
「節哀,他救不回來了……」張太醫輕歎一聲,然後轉向周圍的侍衛,「準備一下,這裡剩下的屍體馬上都要燒掉,不能讓疫情再度蔓延!」
話音一落,那群侍衛異口同聲地點頭,並高聲應答,然後著手準備集體焚燒的東西。
而剛剛那個中年父親,就在目瞪口呆中被侍衛拖了出去,他在圍欄處再驟然清醒過來,發瘋似地掙扎哭喊:「不!不要燒!我兒子還沒有死!不……」
他絕望地嘶吼,卻抵不過侍衛大力的鉗制,終於在狂躁中看著一片火光揚起……
他空洞的眼神中染上了濃烈的憤怒——對於他來說,這樣的獨活,他不會對朝廷產生一點感激!不會記得誰救了他的命!相反,刻在他腦中的,是朝廷強制殺了他的兒子!
侍衛們沒有再去理會他,更沒有人注意到他眸光中的憤世嫉俗,更不曾意識到,這樣一個小小的禍根,在未來,將是壓斷樹枝的最後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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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
王府中,軒轅皓擼起袖子,從劈柴挑水開始,親力親為,為她燒水。他貴為王爺,以前這種事情都沒有做過!但是,一想到蘇瞳那抹燦爛的微笑,他便覺得做什麼都值得!
只是,他隱約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又一下子說不上來。
望著灶膛中的火,軒轅皓斂眉兀自發呆,直到火兒矯健的身軀突然破窗而入,發出巨大的聲響,這才讓他倏地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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