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又拉了我說道「你小時候最是懶,但玩起來卻不輸你哥哥,爹娘都治不了你。」
想起往日的情形又略帶了點撒嬌的意味「還不是爹和娘慣的。」
母親慈祥,滿眼寵溺的看著我,笑著笑著也不說話,只一個勁的拍我的手,我正想說出去看看丁嬤嬤準備的如何了,母親拉了我還欲說話。
我似是知道娘要說什麼,正要開口反駁,娘又輕輕掩了我的嘴角「綰卿,女人再怎麼強勢也需要一個男人,你以後怎麼辦...」
「為什麼女人就一定需要一個男人?」我剛開口反駁,外面就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一個小婢,府中下人不多,人手就顯得有點不夠,她不司職責,跑到後院來做什麼。
母親大概也是這個心思,忙起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婢看看我又看看母親,慌的雙腿直哆嗦,撲通跪趴在地「刺客!壞人,不!不!有人來要殺人!」
「什麼?」我還沒反應過來,母親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在這房裡,不要出去,有人來了你就躲到床底下。」
看母親神色慌張我也立刻明白了過來,看來是來找我的,只是,會是什麼人來找我呢,見這小婢慌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了定然不是善輩,剛要開口母親已經將我推到屋內,帶上了門,直接落鎖。
「綰卿,記住娘的話,不要出來!」
「娘!」我用力拍門,心中忐忑不安「娘!你開門,既是找我的,我出去說道說道,娘,開門啊!」
母親站在門前歎了口氣,「為娘先去看看...」
接著沒有再多說其他,拉著哭喊不肯離去的小婢離開小院。
我拍門無果就想起了剛剛小婢的神色,她那表情,說話的口氣讓我止不住的擔心,一顆心七上八下。
前院無聲,也沒有人走進來,我有點絕望的靠著門坐在地上,剛坐下就聽到無數的腳步聲前來,心裡咯登一下,趴在門縫往外一瞧,瞬間覺得五雷轟頂。
來的卻是一夥黑衣人,白天一身黑衣不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是為了遮住自身的面容,相反,他們提著刀,堂而皇之的,毫不避諱的直衝進這小院,讓我最難以接受的是刀尖上流淌的血跡,一滴一滴,灼灼烈火,讓我雙目赤疼。
爹在哪?娘在哪?我拚命透過縫隙去尋找,想要看到他們的身影,哪怕是被俘,被抓,也希望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但是,什麼都沒有,只有這一群窮凶極惡的人!
眾人湧來,我急忙從地上起來,環視房間一圈也只能躲到床底下了,只怕也免不了被發現的命運,想了想,我合衣滾了進去,但出人意料的是在漆黑的床底我碰到了一塊木板,我用手一推,竟然是活動的,我再輕輕一推,將暗板推開,翻身滾了進去。
裡面的空間堪堪只能容納我一人,但有暗板阻隔,就算是拿著火把查看也不見得能找到,難怪娘要讓我躲到床下。
很快,我聽到了破門而入的聲音,經歷過多少風雨我還是不能控制的心慌,耳朵貼在地上,聽到這些腳步的主人好似強盜一般四處搜尋,隨著一串腳步聲的靠近,我緊緊摀住了嘴巴大氣不敢出一點。
一柄劍伸進了床底,四處劃拉一番,並在床上敲了敲,顯然,他們沒有發現這裡,眾人尋找無果又飛快的離開。
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離開便飛快的從床下鑽了出來,緊隨出了房門,看到這一夥黑衣人直奔姨娘的後院而去,只怕姨娘也不能倖免於難,但此時此刻讓我掛心的只能是我的父母,他們怎麼樣了?
我心如火燎,直奔前院而去,但一路的血跡讓我腳步虛浮,只覺得雙眼都似乎被蒙蔽了一番,直到看到了一具僕人的屍體,瞬間的絕望讓我沒有了走動的勇氣。
是什麼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了抓我不惜草芥人命!
我不敢逗留急忙奔前廳而去,但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已經讓我的雙腿猶如灌鉛一般,再也邁不動一步。
前廳的大門豁然洞開,屋內橫陳著幾具屍首,在看到那一身是血的兩位老人時我已經委頓在地。
我的雙眼一片血色,紅艷艷,紅彤彤,多麼火熱的顏色...
「爹...娘...」我匍匐過去,嗓子裡嗚咽出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什麼聲音,我什麼也看不到,感覺不到,我的整個世界都已坍塌,比當初在黎國失去女兒還要痛徹心扉,也許終於意識到,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留戀,唯一遮風擋雨的大廈就此坍塌,從此之後,無論是生老病死還是去往何方,我都隻身一人,一人...
我顫抖的伸手想要將二老的雙眼合上,二老的眼中沒有恐懼,只剩擔憂,是我害死了他們,如果我不來大壅,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氣勢洶洶的腳步聲自房後傳來,我的手又重新縮了回來,廳內一片狼藉,可以很容易看到打鬥反抗的痕跡,我起身閃到屏風後面躲了起來,我不能死,上天要絕我師家,我越我不能死!
不出我的所料,他們沒有找到想找的人在廳內轉了兩圈之後飛快的離開,右相滿門死於非命,大壅的京城即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姑娘,姑娘!」丁嬤嬤的聲音自後面傳來,我靜靜跪在地上看著父母的屍體沒有任何表情,我只覺得累,覺得疲憊,恨不得自己也和他們去了,但我現在不能死,憑什麼好人就要受過,壞人就要囂張,縱然我錯事做了無數,但是上天啊,你有什麼事儘管向我招呼就是,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的親人!
你奪走了軒哥哥,奪走了我的女兒,現在又這樣對待我的父母...
「姑娘!姑娘!公主啊...」丁嬤嬤自背後抱緊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啊!老爺!老爺啊老爺!!」伴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喊,姜姨娘整個身體撲了上來,不住晃動著爹爹的身體哭喊喧天。
「老爺啊!老爺,你怎麼就死了呢,老爺啊!是哪個殺千刀的啊,連右相都殺,沒天理了啊!老爺!老爺啊!」
丁嬤嬤想要去安慰姜姨娘,被我一把攥住了手腕,我緩緩搖搖頭,轉而問道「你們怎麼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