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府小住了幾日,太子端木謹去處理了一些瑣碎之事便將歸期定好,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回到大壅帝都,可以見到久違的父母,未知的情況讓我心下忐忑。
早春的清冷還流連在大壅,洛城滿街飛絮,張揚如春雪,丁嬤嬤以輕紗為我遮面,擋住那些飛絮,免得打噴嚏,涼風襲來,我透過輕紗看到一個身著水紅色錦綢小褂的女人挺著大大的肚子,從駱府的另一個小院走了出來。
她只是微微掃了我一眼,我和丁嬤嬤都毫不起眼,她沒有在意,出了駱府就遇到了端木謹,端木謹的目光卻越過了她向我們看來,接著扶著懷孕的女人上了一輛豪華馬車,這才回頭來招呼我。
「恭喜殿下。」我盈笑淺語,面紗拂面,他也猜疑不定我的表情。
「黃靜因為有孕在身所以父皇才批准我們到江南來...」
那個懷孕的女人的確是他的側妃黃靜,一別兩年,她沒有認出我來,我卻將她一眼認出,在看到她懷孕後我真心為她高興,也為太子高興,當年夕雨良娣的孩子沒了,我現在終可以體會到這份心痛,希望他們的這個孩子能好好來到這個世上。
「殿下,我們走吧。」
說完,丁嬤嬤扶著我就出了駱府,放眼望去,錦繡長街,過眼飛花,江南美景偏安一隅,希望我再回到黎國的時候也能見到一片休養生息的大好江山。
上了馬車,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馬便開始向帝都出發。
黃靜坐在最前面的豪華車駕中,與我相隔較遠,再加上她有孕在身,很少下車,所以根本不清楚我這個不驅逐的太子妃還在車上,否則她一定會來會會我...
遠離江南,大壅的人文風俗越發清晰,所幸一路都還順利,沒有出現其他狀況,因為太子側妃有孕,也沒怎麼耽擱,十幾天就到了帝都。
端木謹想的很周到,並沒有接我回東宮去住,而是在外面的一座宅子裡,留下了兩百守衛並無數家丁護衛,讓我暫住外宅,這座大宅我是知道的,當初我掌管東宮的大小事務,這座宅子是一位大戶人家因為全家搬遷而賣給了別人,最後輾轉劃分到了東宮名下。
宅子雖然老舊,但景致清雅,清一色低矮的瓦房,沒有高堂廣廈卻別緻精巧。
太子把我和丁嬤嬤送了來便急忙進宮覆命了,我和丁嬤嬤打探了一圈屋內的陳設便叫了這個宅子裡的管家進來,管家姓胡,院子裡的人都叫他胡總管,年齡並不大,留著一撮山羊鬍子,一雙眼睛看上去極為精明。
「奴才請主子安!」胡總管一進大廳就乖乖給我行禮,以前我在東宮當家做主的時候就和他打過交道,當時我不僅把這個宅院交給他打理,也將一些屬於東宮的田租房租都交給他收繳,他辦事利落,偶爾打打牙祭,中飽私囊,也很有分寸。
「胡總管。」
「奴才在!」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頭抬起來,笑瞇瞇的看著我「主子有什麼吩咐?」
我回看著他,站在大廳正中,一襲織錦暗紋長裙,遠山峨眉,帶著瑩瑩淺笑。
胡總管的笑僵在了臉上,精明的雙眼瞇的更小「您...您是太子妃娘娘!」
我款步姍姍走至他的面前「怎麼兩年不見,胡總管反而變笨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總管還沒分清嗎?」
「奴才該死!」他兀自說著打了自己的兩個巴掌,再抬頭看我的時候,笑的意味深長「奴才還在想呢,太子殿下要金屋藏嬌何不帶到東宮去,原來是太子妃娘娘駕臨,是了,現在那黃側妃風頭正盛,太子妃娘娘還朝,先在這外面緩緩也是應該,應該。」
黃側妃風頭正盛?黃靜雖然懷孕在身,能在小事上控制軟弱的太子不成問題,但也不會讓她在整個大壅都成為一個風頭正盛的人啊。
我在老胡身邊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溫聲說道「你不必和我客氣,我是被皇上驅逐出大壅的人,你還叫我一聲太子妃豈不是折損於我?」
「奴才不敢!」他又急忙打了自己兩巴掌,在以前,他就怕我,現如今看來,仍是對我心有餘悸。
「胡總管別跪著了,我還有好些事情要問你呢,你一直這麼跪著,我低頭和你說話也累得慌,坐吧。」
「謝,謝娘娘。」他兀自坐了才擦擦額上的冷汗,一臉諂媚的笑道「娘娘到底是娘娘,兩年前的事都是一場誤會,相信很快就能冰釋前嫌,恭迎娘娘還朝是早晚的事!」
他倒是會說,不過我也不能再對他嚴辭令色,否則一會問起什麼來,他多少會有所保留。
「你為什麼說我還朝是早晚的事?難不成我才來胡總管就不留我了?」
「那哪能啊,娘娘是尊大佛,我這小廟只怕留不長久,娘娘的父親官拜右丞,頗得皇上賞識,賞賜不斷,娘娘有這麼一個母家,日後必然也是要大富大貴的啊!」
說起我的父母我又順勢幽幽歎氣「太子殿下到底年輕,胡總管你也知道,其實我最惦記的也不過是父母親人,太子殿下怕我初回帝都被有心人欺負,所以一來就將我送到這裡保護起來,其實,我私心裡,還是很想去見見父母的。」
胡總管是聰明人,了然點頭,我說會被有心人欺負,無非就是太子的妻妾,「娘娘請放心,奴才手下還有些個人手,娘娘若是信得過,就改日裡護送娘娘去一趟右丞相府就是了。」
「如此,就謝過總管了。」
「娘娘說的什麼話,以前娘娘當家的時候我們沒少得您的照拂,現如今黃側妃當家做主,我們都是有苦不能言,還盼著娘娘早日回東宮主持大局呢。」
黃靜到底有什麼能耐,我不禁有些好奇「方纔聽胡總管說起側妃風頭正盛不知是什麼意思,我離開大壅兩年,她還僅居側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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