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如果我說,你放了他我願意跟你回大壅呢?」
端木謹的眼底閃過一道欣喜,繼而又沉寂暗啞「你,你願意跟我回去?我用退兵來要求你跟我回去你都不肯,現如今為了這個冠英侯你卻願意!?」
我點頭,仰頭看著他不坑不卑「就算你退兵,父皇還是會向黎國開戰,而我是黎國人,我不忍心生靈塗炭,所以我要冠英侯在我走後,能帶領黎國民眾尋找一線生機。」
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抓我肩膀的手在慢慢放鬆「我,我以為菀禾公主和這個冠英侯......」
我明白他的意思,為了不讓他懷疑,我又道「冠英侯是我的哥哥,所以我更加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哥哥?!」他大驚,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窘迫「我,我,菀禾公主,你不會怪我吧,他幾乎就剩半條命了。」
雖然是我預料中的事情,但聽到他這麼說心底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階下囚...生死有命。」
端木謹嚥了口唾沫又道「那我去找他,你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你再去看他。」
我點頭,眉梢眼角難掩浮桑。
第二天天氣有點熱,配上這焦灼的破敗城池讓人容易懷疑夏天已經快要來了。
端木謹來找我的時候穿著華衣便服,他身後跟著幾個侍衛,依次為我呈上來很多吃的,甚至還有女子的衣裳首飾。
我有些奇怪「正值戰亂,殿下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少年神采奕奕邀功一樣「我命他們連夜尋來的,這座樊城也曾盛極一時,雖然現在破敗不堪了,但尋找這些東西也輕而易舉。」
黎國的樊城與大壅的洛城並稱最為繁華的商賈城鎮,往來兩國的商旅都在此地貿易,因為貿易而衍生的各行各業都遍佈於兩國各地,現在一夜間牆倒城傾頹敗一片。
「對了,菀禾公主,我們去牢裡見冠英侯吧。」
我有些猶豫,最終搖了搖頭,他見我眼神明滅不定把身後的侍衛都支開「怎麼了?你不想去見他?」
「不想...」
我怕我見到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一別半年,他一身傷痕,淪為階下囚,都是我害的,我怕見了他之後我會忍不住哭出來。
端木謹又道「那菀禾公主你願意跟我回大壅?只要你一聲願意我保證安然無恙放冠英侯回黎國大營。」
我毫不猶豫的答道「我願意,還希望你不要食言。」
他欣喜異常,連連點頭「好,我絕對不會食言!」
「你不會食言,可是你的那些屬下怎麼辦?他們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俘虜離開,而且這個人非同一般,是黎國的冠英侯!」
「我不管,大不了被父皇責罰,我是他親生兒子,他再怎麼痛恨我也不會殺了我,只要不死,我就可以和菀禾公主回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容光煥發,什麼生死在他眼裡都成了破滅的灰塵,似乎他眼裡的我才是最重要的。
我淺淺一笑,點頭道「有你這話,縱是今生跟你受苦我也無憾。」
「公主!」他不能自已,緊緊將我抱在懷裡,我貼上他的胸膛,聽到他快速的心跳。
人生若止步於初見的那刻該多好,他不會變,我也不會變。
良久後他方鬆開我道「那你跟我去,我放他走。」
我急忙搖頭「我不想見哥哥。」
端木謹有些奇怪「為什麼?」
「你知道什麼是近鄉情怯嗎?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跟你回大壅了,現在你讓我在黎國的土地上與自己的親人相見,只會讓我更加依戀這裡,只會讓我更加不想和你回去。」
他有些慌張,年輕的鼻尖上冒出了幾滴汗「好,不見,不見,那公主你稍安勿躁,我這就去牢裡提人,把他放走。」
我點點頭,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如當初在東宮一般「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好,等我!」他孩子一樣衝了出去,我看著他走遠想了想又忍不住抬腳跟了上去。
樊城衙門的監牢外圍守著很多大壅的士兵,他們都知道牢裡關著舉足輕重的人,甚至比黎國的皇帝都重要,所以沒人敢懈怠。
太子端木謹進了牢房後許久才出來,身後兩個侍衛鎖著一個白衣囚犯從牢裡出來,不,確切的說已經不是白衣,而是血衣,乾涸的血跡暗啞深沉。
我的心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遠遠看著這他們。
太子回頭似乎和軒哥哥說了什麼,軒哥哥披頭散髮看不清表情,然後他伸出了手,太子親自將他手上的枷鎖打開。
軒哥哥一揚手將擋住臉的亂髮拂向腦後,他俊美無儔的臉上已經佈滿了傷痕,一如他的身上,端木謹招手,命人牽過來一匹馬,再將手上的鬼面遞給他。
此時此刻,這個站在軒哥哥面前的少年卻如一個男子漢一般有著指點江山的魄力,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成為他父皇那樣的曠世英主。
軒哥哥似乎一時不能適應牢外刺眼的陽光,忍不住抬手遮擋了一下,長身玉立打量了一眼四周,在望向我的時候我急忙躲在樹後,接著他便戴上了鬼面,與太子並肩牽馬出了府衙。
太子端木謹不會欺騙我,他說會放軒哥哥離開就一定會放他離開,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下面就要看江雲空的了,他是不會這麼輕易就讓我被端木謹送回大壅,送回太子宮繼續去做那個太子妃。
果然,當天晚上我便收到了一支飛鏢,飛鏢射進來的時候直直釘在了我的床頭,上面寫著讓我明日城門上會和。
至於和誰會和,怎麼會和,這都是未知。
第二天我去找太子端木謹,他正在大廳內與眾將領議事,我在門口聽了一下,貌似是在商談放走師承軒的事情。
皇后娘家的紫衣小將一直在咄咄逼人,句句不離我的名字,似乎我就是一個力量強大的紅顏禍水,能夠讓整個黎國陷入戰亂,也能讓他們兵敗如山,既然師承軒已經被太子放掉了,他們再追究已經沒有辦法,只能從我身上下手。
「我提議,拿她血祭!一鼓作氣攻入敵方大營,在他們沒有準備好之前打個措手不及,太子能放一次我就能再抓一次!」
說話的還在那天詆毀我的紫衣小將,他雄心勃勃意氣風發,絲毫不將太子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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