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仰著鼻孔答道「昂，老子是采瑤族的人，這光明宮有一半以上都是采瑤族的人。」
我眼下閃過一道疑惑，覺得能從這人口中問出點什麼「這麼說來，江雲空江教主也是采瑤族的人？」
「他哪是采瑤族的人啊，他是黎國人！」大漢說出口自覺話有點多了，忙摀住嘴，一雙大手蒲扇一樣擺了擺「多說了，多說了，老子得回去睡一覺。」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底更加疑惑，江雲空既然是黎國的人，那為什麼要幫端木夙珩駕馭明月教與黎國作對呢？
長髯大漢一走我就看到江雲空正負手站在那裡，原來他一直站在大漢身後，我沒有看到。
我有點心虛，向他點了個頭要回住處，江雲空卻追了上來與我並肩行走，晴雲與我對視一眼乾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半晌之後江雲空問道「你相信世上有仙人的存在嗎？」
「當然沒有。」我吐口而出，卻又覺得唐突，都說神明在上保護眾生云云，我說的未免太過絕對了。
江雲空英姿俊朗年輕有為，又貴為一教之主，卻長年冰封著一張臉，似乎有很多心事，他聽了我的話眉心皺的越深「我是黎國人，但是卻是被黎國拋棄的人，是大壅給了我第二次重生，大壅天子上窺天道，請了神仙救了我一命，所以，正如你所見，我願為大壅皇帝驅使。」
我有些詫異，在端木夙珩身邊這麼久我怎麼不知道端木夙珩還能上窺天道，當初帝都大旱，皇后以我魅惑主上，得罪蒼天為由要置我於死地，是端木夙珩毫不客氣的說「朕就是天。」
我笑道「不可能，大壅不像采瑤族和黎國有著固定的信仰，大壅根本不信奉神佛天仙，更不要說大壅的皇上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一向自視甚高，自己的就是天。」
江雲空不相信我的話，「可不論如何，是那位仙人公子救了我一命我就該知恩圖報，姑娘得大壅皇上眷顧為什麼還為冠英候做事？」
仙人公子？
我突然想起在太后宮裡見過的那個藍公子，白衣灼華，端木夙珩都要叫他一聲舅舅，他卻還是少年摸樣，美麗不可方物，好似仙人。
難道，救江雲空的人是他？
我的嘴角冷冷彎起「大壅皇上救了你，你為他所用是應該的，可你又知道他對我是眷顧我不是利用我？你又知道我和冠英侯是什麼關係？」
江雲空被我堵的語塞，他是個不善言談的人，能說出那麼多話已是不易。
我又道「還沒謝謝你那日在侯爺府為我解毒，你我雖各為其主，但也要憑良心做事。」
我們已到了那片臨水的胡桃林，林後是我的廂房，河邊有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在這環境惡劣的戈壁，風景算是好的了。
我在石桌旁坐下笑道：「上次在侯府聽到教主的笛聲猶在耳畔，不知教主能不能再吹一曲？」
江雲空一怔，從腰上拿下那根笛子「當年初識冠英侯的時候，曾有幸聽過他的笛聲，自愧不如。」
軒哥哥會吹笛？
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我倒是不知他還會吹笛，但看江雲空的表情根本不會隨口說來騙我，只可能是軒哥哥騙了我，但是……吹笛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不，貌似所有人都不知道。
江雲空將笛子放在唇邊緩緩吹出一曲胡姬，笛音悠揚澄遠，夾帶太多心酸。
忽而聲音低緩如溪水潺潺再次扶搖直上，雄心勃勃，我禁不住跟著節拍歎道：「奈何江山生倥傯，知己生死兩崢嶸。 寶刀歌哭彈指夢，雲雨縱橫覆手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江雲空笑，他笑起來文雅俊秀像個大男孩「我這個名字是大壅皇上給起的，他當時也念了這句詩。」
想不到我和端木夙珩看著江雲空的時候竟都想到一塊去了，心中有剎那的欣慰和滿足。
江雲空又道「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們要前往忘川崖參加武林大會，我已先派了右護法帶人前去佈置妥當，但保險起見我們最好提前過去，也要謝謝當日姑娘的建議，讓我想到忘川崖這個地方。」
「教主不必客氣，對了，侯爺那邊怎麼說。」
「我和侯爺商量過，侯爺說就在忘川崖舉辦，不過，因為姑娘突然消失侯爺已經遍發英雄帖尋找姑娘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就像要沸騰的水，焦急，擔心，卻怕江雲空看出來。
「姑娘，既然大壅皇帝陛下要我留了你，江某自然不會讓冠英侯發現你的蹤跡，您也不要費心想把消息傳遞出去，我知晴雲姑娘武功高強，如果妄想突圍的話，那江某只有廢了姑娘的武功了。」
晴雲一聽柳眉倒豎，雙手叉腰道「好你個江雲空！居然敢廢我的武功，本來你把我們囚禁在此就是你的不對！」
江雲空不擅於講道理但卻是個敢做敢當的人「江某自知理虧，但這是大壅皇上的命令，江某必須聽從，還請二位不要為難在下。」
「你！」晴雲氣極還要罵她，我趕緊攔住「好了，江教主也有他的苦衷，你就不要不依不饒了，江教主放心，綰卿再不濟也分的清好壞，拎的清輕重，不會給你添麻煩，會安心等大壅皇上一個說法。」
「如此，謝過。」
江雲空一走晴雲就不住跺腳「真是氣死我了！把我們囚在這裡還有理了！」
我知道這從大壅到黎國發生的事情並不簡單，讓晴雲稍安勿躁「你這樣反抗也是徒勞無功，還會讓江雲空對我們增加戒備，說不定還會派人看著我們，那向軒哥哥傳遞消息就更難了。」
晴雲連連點頭：「還是姑娘想的周到，等我們見到侯爺，弄死姓江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胡桃林正茂盛，夏天，要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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