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正這時,阮妃目光停在了一面牆壁前。
李淑貞視線四下環顧著,蹙眉道:「這就是萬毅說的地方?」
阮妃沒有回答她,伸手在牆壁上摸索了一陣,終於摸到了一處花紋,那花紋形似海棠,卻又比海棠更嬌艷。
這花中心的花蕊點點,是由細小的碎石點綴而成,顯得猶為逼真,花蕊下沒有多餘的花瓣,只有一根細長的花莖及一片月牙形花瓣,阮妃伸出纖纖玉指,迅速的按下那朵月牙形花瓣,只聽轟隆一聲,鋼鐵一般的牆壁帶著沉沉的聲音滑向一旁,露出了一間偌大的石室。
石室很大,有幾個房間那麼大,正因為大,卻反而顯得很空曠。
石室裡,只有一個東西——棺材!
說是棺材,也不盡然,如果非要確切一點描述眼前這個東西,只是說它是一個凹下去的水晶床。
阮妃攏起眉頭,而李淑貞卻低呼出聲:「真的是……若雪鳶?!!」
這副透明水晶棺不高,一尺左右的高度,沒有棺蓋,但從側面卻能夠看到裡面的事物。而此時,映入兩人視線內的,卻是像睡著了一般躺在棺內的若雪鳶。
兩人一步一步走近,看著若雪鳶微微上揚的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嘲諷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兩人一樣,越發深刻。
阮妃蹙眉緊著若雪鳶,那美麗的臉似有淡淡紅暈,纖長的睫毛輕輕覆住往日那雙靈動的眸子,此時她就那樣靜靜的睡著,彷彿……死了一般!
但細細觀察,卻發現她的胸口似乎微微起伏。
阮妃倒吸了一口氣,眉宇間的陰狠更為深刻,心中的嫉恨猶如春草一樣滋長!
「她真的沒死!」
李淑貞喃喃道,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聲音,輕輕的顫抖著。
「她就要死了!」阮妃回頭瞪了她一眼,手腕翻轉之間,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突現,她左手按在棺沿,右手舉著匕首,眸光冷冽的盯著帶著嘲諷笑意的若雪鳶。
「若雪鳶,你為什麼不死?你若死了,王爺就是我的了,縱然他不愛我,可是他卻不會那麼冷落我!」
李淑貞望著她一的匕首一點點的接近若雪鳶的喉嚨,激動的無以復加,連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
「給本王住手!!」
一聲夾著極怒的暴喝如雷鳴般轟然響徹在兩人耳中,令兩人大驚失色,驚愕過後,是發自心底的寒意與恐懼!
因為在她們轉臉看去的瞬間,她們看到了百里天行俊顏扭曲到發狂的神態,那種深惡痛絕殺氣洶湧的神色著實讓兩人如墜地獄般!
「百……」
在李淑貞驚駭的無法言語時,那伏在棺沿上的阮妃卻是淒然一笑,握緊匕首狠狠往前一送!
與此同時,『澎』地一聲,李淑貞只覺得眼前一花,耳邊傳來阮妃地一聲慘叫,一聲利器掉落在地的鏗鏘聲。
再反應過來時,面前是百里天行陰沉沉的俊臉與那雙嗜血的眼眸,她甚至還來不及驚呼,一道勁氣襲來,她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到了幾米之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再抬起臉,是阮妃怒恨嫉怨交織著的臉,與那瞪著百里天行的一雙悲傷而絕望的眼。
石室突然間變得很靜,靜得詭異。
兩人就那樣看著百里天行伸手,將水晶棺裡面的若雪鳶扶了起來,那神情,那動作,溫柔的仿若對待珍寶一樣將她擁在懷裡。
可是他的臉色卻難看的令人心悸!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是誰給的你們這個權利?!」
他的厲聲喝問,帶著無盡的怒意!
阮妃臉色徒變,一陣青一陣白,嫉恨的瞪著仍然緊閉著雙眼的若雪鳶,一口鮮血再次噴吐而出。
李淑貞忍著身體的痛楚,膽寒的望著如修羅般的百里天行,此刻只想盡快逃出他的視線!
可是兩人分別挨了百里天行一掌,那一掌,幾乎要了兩人的性命!
與李淑貞想要逃跑的慾望不同的是,阮妃拖著那重傷的身體,一點點的身百里天行爬去。
「王爺,我是阮兒啊!」
「本王知道!」
輕輕地一聲作答,那飽含著的殺氣讓李淑貞生生打了幾個寒顫。
而阮妃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殺意一般,笑得非常開心:「王爺還記得阮兒嗎?我一直等著你去接我,你曾說過,等你當上皇帝,就讓我一輩子守在你身邊!王爺,阮兒想問你,這話,還作數麼?」
「……」
百里天行沒說話,可是李淑貞卻看到了他額間鼓起的青筋與那緊繃的下巴。
「王爺,我在冷宮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想著你終有一天會親自接我出去,所以我一直在等,我等著你坐上 皇位的那一天,等著你來接我的那一天!」阮妃趴在地上不動了,她笑著,笑出了眼淚:「可是我等到的,卻是你寧願守著一個活死人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她沒死。」百里天行抬眼望她,那一眼,讓阮妃與李淑貞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懷中人兒的細膩的臉,柔聲道:「她只是睡著了,總會醒過來的。」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的眉眼,淡漠的表情像面具般龜裂。是的,她會醒過來的。他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因為聶如是說過,有了雪山冰蓮護體,就能讓她的形態保持不變,就像進入睡眠一樣。
與睡眠不同的是,睡眠總會有醒來的時候,而她,或許會在一剎那間醒來,或許永遠不會醒來,就這樣乖巧而安詳的長眠下去。
在他心底,他一直期望著奇跡發生!
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臉,眸色漸深,那隱匿在眸底深處的悲傷緩緩流洩而出,似有薄霧覆住了他的眼眸,光澤瀲灩。
輕輕撫過她的臉,勾勒著她的輪廓,那一顰一笑,恍如隔世,如今她就那一副帶著帶帶諷意的表情躺在他懷裡,不叫不鬧,不喜不怒,然而卻是那份蒼白緊揪著著他的心,深刻的痛。
「是萬毅將你們帶來的吧?」他淡淡的說著,眼神卻沒有移開半分。
「王爺。」阮妃的身體都在發抖,慘白的臉上表情更是僵硬。
整個石室靜悄悄地,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良久,百里天行輕輕一笑,彷彿撥開雲霧的那一抹陽光,驚艷絕美。
他終於開口,卻不是對兩人說,而是對懷裡的若雪鳶:「鳶兒,你瞧,你昔日敵人來看你了,只要你醒過來,我幫你殺掉她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