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妃恬靜的斜臥在軟塌上,微閉的雙眼右眼皮突然急速的跳動起來。
她立即用手按住,倏地直起了身。
身邊侍奉的宮女一見,忙問道:「娘娘?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事。」她搖搖頭,仍然用手指按著眼皮,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
正這時,玉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急喘呼呼的說道:「娘娘,不好了,聽說皇上在御書房大出血了!」
「出血?」雅妃臉色一白,三步作兩步上前急急的問道:「難道宮裡又混進刺客了嗎?」
「不……不是的……」玉蝶神情也有些疑惑:「奴婢只聽說皇上正在與大臣們商討國事的時候,說著話鼻子就不斷的湧出鮮血來,止也止不住,不僅如此,皇上的體溫還比常人要燙上許多,把大臣們各個嚇得半死,現在已經有太醫趕過去了!」
「那皇上現在在哪裡?」
「御書房……」
雅妃緊蹙著眉,一張精緻的臉上糾成了一團,沉吟片刻,她道:「走,去御書房!」
————
琪仁宮。
若雪鳶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與疼痛做鬥爭,頭上的冷汗還沒來得及干,就看見小玄子一臉慌張焦急的衝了進來。
一見到癱軟在地的她,他微微一愣,隨即高呼:「我的姑奶奶貴妃娘娘,難道沒人告訴您皇上在御書房突然大量流血的事情嗎?您還真是淡定啊!」
「流血?」若雪鳶一驚,對百里長風的擔心蓋過了腹部的疼痛,從地上一躍而起急聲追問:「怎麼流血了?是不是受傷了?」
她雙手似魔爪一樣緊抓著小玄子的胳膊,疼的他齜牙咧嘴:「皇上他……皇上他……太醫正在診斷,詳情奴才也不知……」
「笨!」若雪鳶發怒的低喝一聲,招呼也不打一聲,提起裙擺直衝向御書房。
———
百里長風斜靠在龍椅上,一邊任由寧揚為他把脈,一邊用潔白的方巾不斷的擦拭著鼻下洶湧而出的鮮血,面色淡然的彷彿流血的人不是他一樣。
過了一會兒,寧揚收回手,顯得有些吞吞吐吐:「皇上的身體並無病症,只是……」
百里長風一挑眉:「只是?」
他盯著手中被鮮血染紅的手帕,又看了幾眼寧揚不正常的臉色,冷冷的道:「只是什麼?說!」
寧揚恭順的低下頭:「皇上之所以流血不止,因為臣把脈後發現是因為皇上近日大補過盛所致。」
「大補過盛?」
「是,臣斗膽請問皇上,最近是否過多的服用過壯陽性藥物?」
百里長風臉一沉,寧揚連忙道:「臣無意冒犯皇上……」
「朕沒有怪你。」百里長風抬手擦掉鼻間血跡,腦海裡突然想起那一碗碗深色湯藥,一瞬間,他的臉色變得極為奇怪。
寧揚見他發怔,不免喚道:「皇上?」
「嗯。」
寧揚想了想,似乎正在準備著措詞,百里長風的眼神殺過來他才趕緊道:「皇上龍體康健,並不需要藥物補給,藥補過盛,反而會造得其反。」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寧揚走出御書房,那些個等候在外的大臣們頓時峰擁而上,七嘴八舌的追問著百里長風的情況,頓時讓他哭笑不得。
他禮貌而又疏遠的笑道:「各位大人不必擔心,皇上龍體無礙。」
說完,他繞過眾人,快步離去。
寧揚臉上有無奈有好笑,堂堂一國之君,即使身患隱疾,也不會悄悄的自補壯陽藥。況且看皇上的樣子,他似乎並不知情。
而寧揚又想到了一件太醫院眾人經常有人說起太監總管張公公經常來抓壯陽藥的事情。
張公公現如今跟著雪貴妃,宮裡上下都知道。他自己不能用這些藥,就只能給能用的人。
莫非……
寧揚疾走的腳步一頓,嘴角急速抽搐。
好半晌才歎道:「雪貴妃娘娘,不會真的是您吧?」
————
若雪鳶在前邊急急的小跑,小玄子在後面跑得汗流浹背。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停下來用寬大的袖子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嘴裡嘀咕著:「這雪貴妃娘娘簡直太不是人了,我還從沒見過這麼能跑的主子……」
他望了望若雪鳶的背影,再次邁開步子,卻突然感到小腿一軟,頓時往後栽下去,摔得四腳朝天。
等到他哼哼唧唧爬起來時,一眼望去,前方空闊寬廣的道上空空蕩蕩,剛才還急步小跑的若雪鳶已經不知去向。
如果這裡有轉角,小玄子倒不會那麼驚慌,可關健是這條天琪道可是天辰宮與琪仁宮的主要大道,並無一處拐角!
小玄子愣了半晌,連摔倒的痛都感覺不到了,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雪貴妃娘娘憑空消失了!
寧揚走後,百里長風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他鼻間的血已經讓寧揚給止住了,可是望著手中沾滿了血跡的帕子,他的臉上風雲變幻。
「鳶兒,給朕吃補藥,虧你想得出來。」他狠狠的道,身形一轉,他大步走出御書房。
一見到他出來,等候在外的大臣們立即停止了議論,恭敬的等著他說話。
「朕身體不適,今日議事到此為止,明日早朝再做商討。」
「這……」
眾大臣一臉迷惘,但見他人已走遠,完全不理會他們這些人個個大眼瞪小眼。
一名官員來到李懷仁身邊輕問道:「李大人,這皇上看起來怒氣不小啊!」
李懷仁眼底劃過一抹狐疑,卻並未表現出來,只笑道:「皇上的脾性自失憶後一直如此喜怒無常,元大人可真是後知後覺。」
「是,是,李大人說的是……」
「皇……皇上!」小玄子幾乎是逃命一般跑著,突然見到百里長風,他激動的語無倫次:「皇上,雪貴妃娘娘她屍骨未留……不是,是突然消失了,突然就不見了!」
正在氣頭上的百里長風一聽,更加憤怒,他一把揪起小玄子的衣服,神色猙獰的喝道:「你給朕說清楚,雪貴妃究竟如何?」
小玄子臉色慘白如紙,聲音幾乎失真的道:「雪貴妃聽說您受傷,就從琪仁宮一直小跑過來,奴才……奴才就跟在後邊,可是剛走到天琪道上,奴才摔了一跤,起來後才發現雪鳶娘娘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
百里長風眼神一冷,許久,他的嘴角緩緩泛起了一絲詭異的弧度。
「小玄子,天琪道如此平坦,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