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
雅妃僅帶著宮女玉蝶走進祈神殿。
殿內煙霧繚繞,卻空無一人,顯得異常冷清。
玉蝶拿來一柱香在蠟燭上點燃後遞給雅妃後,便恭敬的退到一旁。
蠟燭在這煙霧繚繞的神堂,雅妃臉色略顯蒼白,神色卻淡然如靜水。只是眉宇間淡淡縈繞的愁緒總讓人生出憐愛之心。
她靜靜地跪在蒲墊上,望著上方歷代君王的畫像,緩緩閉上眼睛。
「我神龍帝國歷代祖先請保佑長風哥哥早日康復,保佑他一生平安幸福,不被賊人迫害。」
她輕輕說完,玉蝶恭敬的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線香,插入香壇中後,伸手將雅妃扶起。
「玉蝶,過會兒你幫本宮去宮外買些首飾回來。」
玉蝶奇怪道:「娘娘,您有那麼多首飾都沒用,還要買呀?」
「嗯,雪姐姐首飾太少,本宮想送幾樣給她。」
「娘娘,您對雪貴妃真好!」
雅妃輕然一笑:「這不算什麼,雪姐姐她以前對我也很好。」
玉蝶吐吐舌頭,扶著她正要離開,門外卻突然響起一道冷然的聲音。
「主子,沒想到若雪鳶膽子那麼大,見到良妃的鬼魂還能反擊……」
玉蝶低呼一聲,小心的望著雅妃:「娘娘……我們……」
雅妃頓住腳步,只瞬間思索,便拉著玉蝶急急的往供桌下鑽,幸好這供桌上鋪著及地的黃綢,剛好可以藏人。
瞬間功夫,就聽到腳步聲。
雅妃一手摀住玉蝶的嘴,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轉過頭,緊緊的黃綢外的那雙精緻的繡有白色紫花的翹頭履。
進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但聽腳步聲似乎也不多,三兩個差不了。
雅妃屏著呼吸,微微把頭低了一些,好看清外面的人。剛一動,就在外面的那雙腳往後退了半步。
仔細看去,這腳的主人竟是跪在了蒲墊上。
「主子,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做?」先前那個聲音又想起:「若不盡早除掉若雪鳶,等到王爺事成之後,我們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好了!」
有些沙啞卻冷漠的聲音一起,雅妃的身子不自覺的一顫。她轉過頭望了眼玉蝶,見這可憐的宮女幾乎要被自己捂的窒息卻不敢動,心頭一軟,放開了她,以唇語示意她千萬不能說話。
玉蝶點頭,全身僵直一動不敢動。
「本宮何嘗不想殺了她,可她每次都那麼幸運逃過本宮的設計。」阮妃手握著幾支香,淡淡的望著前方歷代的皇帝掛畫,冷冷道:「若雪鳶這個禍害,本宮一定會除掉她。哼!不過想要她死的又何止本宮一人!淑貴妃恨她恨到了骨子裡,要是能讓淑貴妃弄死她,我們坐收漁人之利豈不更好?」
她身後的女子聽罷頻頻搖頭:「依我看淑貴妃未必鬥得過若雪鳶。」
阮妃笑問:「說說看?」
「您想,當我把若雪鳶所有的視線都引到良妃身上時,僅一天的時間,她就開始反擊,而且不惜傷害自己以謀他人。這種做法,除非是一個連死都置身事外的人,否則想必也做不出來。淑貴妃雖有狠勁兒,卻極貪戀榮華富貴,並且做起事來有些畏首畏尾。我想,她是指望不上的。」
阮妃起身,將線香插入香壇,見到裡面正裊裊燃燒的香時,她動作一頓,眼中劃過一絲狐疑。
正好她身後的女子又開始說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只是我不明白,您為什麼也要陷害良妃?」
阮妃轉頭看她,輕輕一笑:「連容,別忘了,你是我的人,難道跟了良妃幾年你就把自己的身份給忘了?」
連容?!!
聽到阮妃這樣稱呼,供台下的雅妃瞳孔猛然緊縮。
連容竟然跟阮妃是主僕關係?如果是這樣的話,正如連容自己所說,那時她差點把自己淹死只是為了把禍水引到良妃身上去?
雅妃心情沉重的想著,嘴唇越抿越緊。
而黃綢外面的連容見阮妃有幾分動怒,忙恭身道:「娘娘誤會了,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
阮妃冷哼道:「那最好!」
「本宮說過,只要你誠心為本宮辦事,一旦王爺登基,本宮便助你成為這後宮一份子,不在屈人之下。本宮知道你喜歡王爺,但你更要知道,王爺愛的人只有若雪鳶,若她不除,你我都什麼也得不到。」
「那麼主子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你說呢?」阮妃冷冷一笑,眸中殺氣湧現:「若是離香聽本宮的,不去拿什麼鬼魂去害若雪鳶跟龍纖雅,她怎麼會死?不過也真遺憾,她那一劍竟然只傷了百里長風。若是不能殺死若雪鳶把百里長風殺死,也算是為王爺盡忠。要怪就怪她太心急,才落了這個下場。」
連容臉色有些難看,阮妃的話怎麼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如果死的人換作是自己,不知道阮妃是否也是這般嘲弄。
阮妃只需一眼,便知她心中想什麼,眼底嘲諷劃過,她緩緩開口:「本宮利用淑貴妃不僅僅是對付若雪鳶,還有他爹若天遠。」
見連容一臉不解,她悠然一笑:「李太傅跟若天遠向來不合,卻都有一個弱點,極為溺愛自己的女兒。但兩人吵歸吵,卻一直忠心於百里長風。如果本宮能讓這兩人徹底鬧翻,不就可以幫助王爺減輕朝堂之上的阻礙嗎?」
「娘娘英明。」連容恭維著,隨即似有疑慮的問道:「但是娘娘,怎麼才能讓淑貴妃跟若雪鳶拚死相鬥呢?」
阮妃陰陰的道:「龍纖雅!」
雅妃勃然變色,感受到身旁的玉蝶身子一顫,連忙按住她,再次捂上她的嘴。看到玉蝶眼底的恐懼,她輕輕搖了搖頭。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聲響,連容一驚,大喝:「誰在外面?!」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急忙奔出去。
供台下的玉蝶聽見腳步聲漸遠,正想出聲,卻被雅妃制止。
雅妃一臉鐵青,表情前所未有的嚇人。玉蝶立即不敢再動,即使全身發麻,她也不敢動一下。
兩人不知道在供台下呆了多久,玉蝶只知道在她幾乎要睡著的時候,雅妃把她叫醒,兩人才出祈神殿。
看到天空裡如火如荼的嬌陽,玉蝶才驚覺,已經到了午時。
也許是因為在供台下蜷縮了太久,雅妃的身子在輕風中搖搖欲墜,但是她的神色卻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雅妃全身籠罩在夕陽的光暉中,良久才緩緩道:「今日聽到的話你最好讓她爛在肚子裡,否則必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