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鳶走進房間,就看到珍兒輕輕抽泣著,手中拿著一條手帕細心的為張豐年擦洗著臉。
見此情形,她心中莫名的湧出許多欣慰與感動。雖然這後宮裡有那麼多人都恨她討厭她,但讓她欣慰的是,畢竟還是有那麼幾個人,陪在她身邊,彼此間相互照顧,相互關愛,這就足夠了。
沒有哪個人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她也不例外。
若雪鳶揮手讓跟來的宮女退下去,自己輕輕的來到珍兒身後,伸長脖子望去,張豐年的模樣確實挺慘不忍睹。
人不像人,豬不像豬,不知道誰下這麼狠的手,估計是想把他往死裡打的吧。
「他是怎麼回事?」
驀然聽到背後的聲音,珍兒嚇得低呼一聲,立即轉過身。等到看清了是自家主子之後,心中的委屈與害怕都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洩口一樣冒了出來。
她『哇』地一聲就開始大哭起來,把若雪鳶嚇了一跳,接住珍兒撲過來的身子,她白眼一翻,出口安慰道:「好了,這麼大人了,怎麼老是哭?先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張豐年怎麼會被人打成這樣?難道是他跑去逛青樓被人發現了他的秘密?」
珍兒嘟起嘴,想笑又忍住,吸了吸鼻子,她道:「其實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奴婢也不清楚,張公公一直就離開了奴婢一會兒就弄成了這個樣子,要不是徐太醫的弟子寧揚太醫正巧路過,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撿回一條命呢!」
「這樣……」
珍兒這樣一說,若雪鳶倒不再幸災樂禍了。張豐年這樣兒的人不像是喜歡惹事生非的人,怎麼會被打成這個鬼樣子?
真正的原因是什麼,看來從珍兒口裡是什麼也問不到的了,只能等張豐年自己醒來。
正在她思忖間,張豐年輕哼一聲,幽幽轉醒。一雙眼睛因為臉頰紅腫的原因睜得不太開,但看清面前的人還是沒問題。
一見兩張如花似玉的臉盯著自己看,他傻愣愣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看到他這副呆樣,若雪鳶差點沒忍住一巴掌對著他的豬頭臉蓋了下去。
「死了沒有?沒有你吭個聲!」
她沒好氣的問道,沒想到張豐年還真的很配合,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短促的地單聲,頓時氣霎了她。
要不是有珍兒拉著她,若雪鳶一巴掌早就拍了下去。
這時的張豐年似乎頭腦清醒了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給若雪鳶行禮。
若雪鳶看透他的意圖,連忙制止他,口中不屑道:「得了吧,你這副鬼樣子還想下來行禮?好好躺著吧,要麼好好休息,要麼說說你變成這副鬼模樣的原因。」
張豐年心中感激,躺好之後,他一五一十開始說起事情的原委:「奴才在街上碰見一個人特別像莫言,只是有幾分古怪,於是奴才就讓珍兒等著,自個兒跟了上去。不料就轉了幾個彎,突然被人一頓狠打,奴才甚至連那下手的人面兒都沒見著就被扔在珍兒面前,幸好奴才命大,否則就再也見不到娘娘和皇上了……」
說著,他一個男人竟然開始做起了一副小女兒態,配上他那慘不忍睹的臉著實顯得可笑。
這三言兩語的,大致也說清楚了事情原委。
若雪鳶覺得奇怪,便問:「莫言是誰?你跟他做什麼?」
「莫言是皇上非常信任的一個將領,幾次前去西北打探消息或是有重要事情需要暗地裡進行時一般都派他去執行。」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他?」若雪鳶對這個莫言生出了幾分好奇,沒辦法,非常時期對誰都得有戒心。況且,聽張豐年的口氣,似乎他被打的去了半條命還得歸功於這個人。
張豐年忍著痛挪了挪身子,滿不在意的道:「許多人都未曾見過他,娘娘未見過也是正常。不過興許是奴才眼花看錯了,貿然跟著人家被人誤會所以才招致毆打,娘娘不要費心為奴才操勞了。」
看他說話有氣無力,眼神開始渙散,若雪鳶就知道這傢伙估計又要昏睡過去了。
她難得地對他放輕了語氣,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叫人傳達一聲就行。」
「嗯……」張豐年緩緩閉上眼,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若雪鳶伸手將薄被蓋在他身上,神色若有所思。
珍兒委屈的望著她,眼淚流得愈發兇猛:「娘娘,您為何要把奴婢送走?奴婢是不是哪裡惹您不高興了,奴婢一定改,求娘娘不要再不要奴婢了……」
「傻珍兒……」若雪鳶直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細瘦的肩膀,溫和的道:「後宮的人個個如狼似虎,我怕她們害不了我卻害我身邊的人。」
「好了,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聽宮女說你從回來就沒吃飯,先吃點東西吧,不用等我,你自己累了就先休息,啊?」
不等珍兒有反應,若雪鳶狂風一般飛快的出了門,轉眼消失在珍兒眼前。
…………
當若雪來到華清宮時,雅妃正神色凝重的往外走。
她的小臉仍然有些蒼白,但比起被嚇倒的時候,氣色明顯好了些。
她似乎要出去的模樣,若雪鳶快步迎了上去,見到她身後還跟著許多宮女,心下有幾分奇怪,笑問:「纖雅,這時候了你去哪裡?」。
雅妃腳步一頓,神色一喜,隨即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自己的寢宮,驅退了貼身侍女後,雅妃一臉警惕的往外張望了一會兒。
對於她這種少見的警惕,若雪鳶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纖雅,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雪姐姐,我看到了一個人!」雅妃低聲說道,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凝重。
「哦?!」若雪鳶不由得對她所見到的那個人感到好奇:「誰啊?」
「你還記得良妃身邊那個連容嗎?!」雅妃沉聲道:「上次差點把我淹死的那個?」
提到這個人,若雪鳶恍然:「良妃死了之後,她的宮女們不都受到處罰全部去浣衣局去了嗎?」
雅妃眸光暗沉,面上表情與往常截然不同:「問題就在這裡!其他宮女都受到了處罰,沒理由她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再說她還是良妃的貼身宮女,沒有處死已經奇跡,她竟然還能這樣安然無恙的出現,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你知道我在哪裡見到她的嗎?在神祈殿!」
雅妃認真而低沉的道:「她竟然稱呼阮妃為『主子』!」